第二章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杜老太爷,但林愔愔仍是心怀畏怯。
她真的是害怕这个严肃而冷漠的老人。这个凡事以家族利益为重的老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表现得那么镇定、冷漠。而这个家,给她的感觉就和杜老太爷这个人一样。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严肃,一样的死气沉沉。
在杜家,除了那个大半时间都不在家的杜白石外,似乎就没有会笑的人。
偌大的杜宅,相较她那清贫的家…只是一个饰着金银的冰冷的牢笼。
她真的很怀念嫂嫂刻薄的唠叼,即使她在那儿也并不快乐,但至少也有些人气,让人有活着的感觉。
“愔愔,你起来坐吧!”杜威海看着她,冷凝的目光全无半点温度。
“是,爷爷。”林愔愔垂着头,顺从地起身。还未嫁到杜家,就已经知道在杜家,杜老太爷的话就是命令了顺从,别无选择。
“白石昨天又没回来?”他明知故问。
林愔愔没有说话。嫁到杜家月余,她从不多事,但冷眼旁观,却已清楚夫君和老太爷子间有极深的隔阂,或者,该说他们相互仇视才对。
有时候,林愔愔甚至觉得,杜白石之所以会放
形骸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为了报复老太爷。而老太爷,虽未暴跳如雷,但绝不是像他外表那样毫不在乎。毕竟,杜白石的所作所为,已令赫赫有名的杜家蒙羞。
这情形,爱面子的杜老太爷绝不会乐见。但他还会保持多久的沉默?
“为什么不回答我?’
林愔愔低着头,声细如蚊:“一个有教养的女子不该在背后论人是非。”尤其是不可说自己丈夫的是非。
“这就是你的回答?”杜威海看着她,犀利的目光隐约
出一丝笑意“你知道我和杜白石之间的事?”
林愔愔垂首道:“愔愔只知道要做杜家的好媳妇,白石的好
子。至于不该知道的,愔愔绝不会多问。”
杜威海笑了,一向严肃的脸带着笑,竟和放
不拘的杜白石有几分相像。“你很聪明…”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含糊地回答他的话了。选择她,不止是因为她的家世是他所需要的,更因她的聪慧和藏在她柔顺的外表下那颗坚强的心。
合上眼,他靠在软榻上,不再说话,久得林愔愔以为他睡着了,他才悠悠一叹:“人老了,就会常常想起过去的事…”
林愔愔的心一跳,慌忙低下头去。
“我知道你会明白的…你一向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杜威海一叹“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希望带着遗憾死去…”
林愔愔没有回答,只在心底叹息。关于杜家的事,这些日子,她已经听得够多了,可是,即使她什么都知道,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抬起头,难掩心中悲伤。
当他叹息时,全无平
森慑人的威严,只是一个普通的悲伤的老人。面对这样一张衰老虚弱的面庞,她怎忍拒绝?
或许,她该试着化解这段仇恨。毕竟,那是她的夫君…即使有名无实,但却是她所深爱的呀!
她苦笑着,只能在心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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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对夫人说了什么?”红纱追问,冷漠的神情总令她觉得似曾相识。
“没什么。”虽然无意,她还是有所隐瞒。
红纱冷笑,折好手中的衣裳。忽然道:“少夫人要小心了,他可是一只老狐狸!”
林惰惰一怔,愕然望她。真不敢相信红纱居然会说出这这样的话。
红纱不看她,只笑了笑“林少爷来了,老太爷和公子都不在。还得您见客了!”
林愔愔低下头,一时神思恍惚。
当年,父亲和林家伯父同朝为官,
情颇深。又因同姓之雅,曾义结金兰。但自父亲被
辞官,家道中落,两家已不太来往。
她和林唯文相识,还是因半年前的偶遇。
她低头,还未决定。
红纱已笑了“少夫人如果不想见客,也就罢了。杜府人多口杂,也免得落人口实。”
林愔惰微怔,一股怒气上涌“什么叫落人口实?难道我有什么值得人议论吗?”
“奴婢没有那个意思。”红纱低语,却仍是不卑不亢。
林愔愔忽地站起身,文静的面容难得染上怒意“我现在就去见客,如果你想知道我有无失仪之处,尽管跟来监视好了!”
看着林愔愔离去,红纱面
笑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相信这温
斯文的少夫人也会发脾气呢。
不过,这也好!在杜家,如果没有点脾气,迟早会被人生
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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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愔愔…”乍见林愔愔,林唯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久才笑道:“白石还没有回来吗?”一句话出口,看见林愔愔忧郁的笑容,他不
后悔。
“林大哥请坐。”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他
际垂下的月形五块,不
一怔。
那是她所熟悉的东西。自十岁那年从父亲手里接过,她就从未离过身。若不是半年前需要钱用,她也不会当掉。后来她去赎时,却已被人抢先一步买去,没想到会是他。
下意识地掩住玉玦,林唯文
出尴尬的神情。半年前当铺门前的邂逅,叫他深深记住了她。将她的玉玦收藏,没有唐突冒犯之心,只是为了了却心中难解情愁。
林愔愔低下头,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下个月即是秋试了,想必林大哥已胜券在握。”
林唯文谦虚地一笑“胜券在握可不敢当。只不过凡事尽心尽力而已。”
“以林大哥的博学,若不高中魁首,可真是朝廷的损失了。”
“不过死记硬背罢了,若论才情文采,我岂能与白石相比?”
“是吗?”林愔愔一笑,忧郁满心。新婚月余,与丈夫不过数面之谋,对他的了解皆来自他人之口。
林唯文在心里低叹,望着她,满脸满心的诚恳“愔愔,你我是世
,不算外人。而白石和我更是相知多年,
情颇深。所以,有些话即便不当说、不便说,我还是要说。”
看着她明亮的眸,他除去最后一丝绮念。“白石或许有些风
,也过于放蔼不拘,而且固执倔强得像他的名字…十足的一块石头!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人。以他的才学
情,一旦高中,必成国之栋梁…我想说的是,你这个丈夫并没有选错!他现在冷落你,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们一惊,同时回头。
杜白石靠在门上,脸上仍是
的笑“唯文,你真的认为自己那么了解我吗?”他走近,挑剔地打量林愔愔“你认为我会喜欢一个呆板得像块木头的女人吗?”
“白石!”林唯文叫起来“你的话太伤人了!”
“是吗?”杜白石看着他冷笑“唯文,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我希望以后也是…所以,请你不要管我的家事。”
“白石…”
举手止住林唯文
出口的话,杜白石冷冷道:“不要再说了,唯文,除非…你不想再要我这个朋友!”
和杜白石对视许久,林唯文终于拱手道:“告辞…”看一眼低头顺目的林愔愔,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看林唯文走远,杜白石望向林愔愔,笑容满面,眸却仍是冰冷“很抱歉,打搅了你们的雅兴。”
林愔愔抬起头,看着杜白石的背影,终于叫道:“请留步!相公。”
杜白石扬眉,缓缓转过身。没想到羞怯胆小、沉默寡言的林愔愔也会主动开口。他笑,有些戏谑“娘子,有事吗?”
林愔愔点头,仍是柔声细语“妾身知道相公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娶妾为
…但既然已成为夫
,就该相互扶持,彼此关爱…”
“很精彩的开场白!”杜白石抚掌大笑“娘子是否耐不住寂寞,想要咱们夫
恩爱鱼水情深呀?”
林愔愔脸泛桃红,又羞又恼“相公,妾是真心诚意为你,请不要开玩笑。”
“为我?”杜白石冷笑,悠闲地坐下身“不知为夫有何事需要娘子你相助呢?”
林愔愔咬着
,许久终于道:“相公,老太爷的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就让他安安乐乐地过完下半辈子吧…就算他从前做错事,对你不起,那也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你何不忘却仇怨,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呢?”
杜白石笑看着她“你好像很清楚我的事嘛!这些话,是杜威海叫你说的?”
“不是。”林愔愔急忙辩解“你不要误会…我知道,听人背后议论自己的丈夫而不制止,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哪怕是从外人口中。至于这些话,也不是老太爷叫我说的。我只是不想看老爷伤心,更不愿意你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自己。”她猛地顿住,看着杜白石冰冷的眸,一阵心悸。
“我终于明白老头子为什么选中你了。”杜白石看着她泪光盈然的眼,笑着,眸却仍是冰冷“你很会说话,也擅长运用女
最厉害最有利的武器。我不得不承认,你除了显赫的家世外,的确还有其他的本事。你完全可以成为杜家的好主母,老头子的好孙媳…可是,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杜白石的好
子!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像你这样虚伪、做作得令人作呕的女人!”
泪如泉涌的同时,林愔愔冲着他的背影不加考虑地
口喊出:“你可知自己冷漠的神情和你恨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顿住脚步,他的背僵直了一下,却终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林愔愔
着泪,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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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如水。
林愔愔熄灭烛火,任月光泻进窗来。虽然没有刻意等那夜不归宿的人,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低叹,窗外的笑声传人耳中。
那是种放肆而
的笑声,仿佛故意要在静夜里吵醒所有的人。
林愔愔皱眉,轻轻推开门,默默地望着笑拥美女的杜白石。
“怎么没睡呢,娘子?”杜白石笑着,酒气醺然。
“原来这位就是独占鳌头的新夫人呀!”荷兰倚着杜白石,娇笑如花的脸上却有丝轻蔑。
“妾还以为杜夫人会如何美貌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也难怪杜公子到百花轩找乐子喽!”梅兰搂着杜白石的脖颈,眼里尽是挑衅的笑意。
林愔愔咬着
,深
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福了下身,便
回房。
“咦,我的好娘子,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可不像你的作风呀!”杜白石拦住她,英俊的脸上是
的笑。
“妾身累了,想回去休息。”林愔愔淡淡道,却怎么也挤不出笑来。
“累了!今天你雄辩滔滔的时候怎不见你讲一个累字呢?”杜白石冷笑,挑起她的下颔“看着我的眼睛!你的虚伪是逃不过我如电双目的!”
林愔愔扬起眉“一个
子的本分是伺候好自己的相公。既然相公现在不需要愔愔的服侍,愔愔自不该打搅相公的雅兴了。”
“好利的一张嘴!你真的不在乎吗?”他放
地笑着,低头吻荷兰的脸。
“相公容得妾身在乎吗?”林愔愔低语,深福一下,转身进房。
“杜公子,你的夫人可真是瞧不起人呀!”荷兰娇嗔,借机倚进他怀里。
“人家是千金小姐,豪门贵妇,怎会瞧得起咱们姐妹这样出身贫寒、身份低
的人呢?”梅兰低叹,眼中却有丝狡诈“不过,瞧不起咱们也就罢了,她可也像瞧不起公子你呢!”
“那当然了…”杜白石拥着她低笑“杜白石本也出身贫
,哪人得了千金小姐的眼呢?也只有你们这些风尘美人才会喜欢我呢…哈哈…”他大笑着“咱们别理她,去别处开心。”
笑声渐远。
林愔愔靠在门上,咬着
,不让泪
下。直到
上沁出的鲜血滴落,心头针刺般的疼痛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在乎吗?不!她在乎的!既使她的外表仍平静如水,可妒嫉的火焰已将她的心化为灰烬。
难道只因为她是老太爷为他挑选的新娘,就要承受他无理的戏弄与精神上的折磨吗?是千金小姐不是千金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林家仍如昔显赫,她林愔愔也是他的
子呀!是杜白石的
子,而不是什么杜公子、杜老爷、杜大人的
子!她嫁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什么虚名!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爱他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不懂爱的人?
慢慢滑下,她的头碰在门上竟觉不出疼来。她不想让自己去想,但偏偏她的脑、她的心不试曝制。那些放肆的笑声与浮
的娇
仿佛就响在她的耳边、充斥她脑中。她蜷曲在门边,贝齿紧紧地咬着嘴
,沁出血也不觉得,这样的痛还不足以让她忘却心灵上的痛。她把拇指凑近
边,无意识地啃着指甲。很痛!骤来的疼痛令烦燥的心情稍稍平静。很好,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只有身体的痛才可稍减心灵上的痛。
溺于黑暗,她像头被困无助的兽,只有不停地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片刻的平静。血,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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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愈深,月已西移,星亦渐隐。
黎明前的黑暗中,他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拥被而起,昨夜靡
的气息犹存,他曾溺于
望中的心却冰冷。移开犹自
在他
上的粉腿,他毫不眷恋地离开犹温的软榍,对昨夜与他疯狂纵
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很清楚这些未敷粉施朱的女人根本见不得人的。庸俗、
麻、无趣,他很清楚每夜倒在他怀里不同的女人是多么不堪,但又怎样?他不在乎这些,即使再丑陋、再下
、再可怕的女人他都不在乎,只要是能让那死老头子难堪丢脸,哪怕是在路边乞讨、三年没洗澡、浑身长满了虱子的蠢女人他也会要。可惜,不知是大唐太富裕还是他没运气,这么多年竟未让他碰到一个绝妙到让那老头子跳脚撞墙的女人。
推门而出,眺望微微泛白的天边,远处甚至已有稀微的灯光。他笑了,透着让人心寒的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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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栓门,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西斜的月映着他的身影,拖出寂寅的黑影。
“娘子。”他轻唤,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促狭笑意。
如人无人之境,他径去点亮了蜡烛。骤明,他微眯了眼,才发现她竟没有在
上。微弱的呼吸竟起于门边。乍然回身竟见她倚在门边,一张脸苍白如
雨天浮于水面的月光,透着郁郁凄伤。执起一支蜡烛,他走近半蹲了身。她红肿的眼、沁血的
一览无遗,他的目光落在裙摆点滴暗红上,才发现她右手拇指上的指甲已掉了大半,血迹已干,就连其他指上也是光秃秃地沾着血。想来是她自己咬的。
杜白石皱眉起眉,脸上神情越发古怪。沉默了好一阵子,他突然伸出手指摩挲她苍白的面颊,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娘子,娘子…该醒了!”
熟悉的声音听在耳中,她的头却仍是昏沉沉的。勉力睁开眼,她被近在眼前的俊脸吓了一跳,人倒是清醒了不少。对着他含笑的眸,她只喃喃不清:“相、相公…”却不知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
“我的好娘子,该起
了。难道你竟忘了还要服侍你的相公吗?”他沮热的气息
在她股上,让她的心一阵猛跳。慌忙起身却一阵昏眩,在他伸手相扶时浓郁的香气扑鼻。心神一恍,她骤然远离,好像他身上有沾不得的瘟疫。
杜白石脸色一变,再迫近一步,冷冷道:“娘子莫非是在嫌弃我?”
“不是、不是…”林愔愔低喃着,只想痹篇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让那些话溜出口来。如果她此刻一个“妒”字出口,她的丈夫是否会额手称庆,马上以“七出”之条将她休出杜家呢?
“不是吗?那就好了…”杜白石笑睨着她,低低道:“我还以为娘子是嫌我一身汗臭呢!没办法,昨夜那两个美人实在是太
人了,害得我费了不少精力。”
不自觉地咬着
,林愔愔不想听却无法当着他的面掩上耳朵。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难道看她伤心难过是他的乐趣吗?她不想听,不要听,却被他圈入臂弯无处可逃。
杜白石紧紧贴着她却未拥抱她,只嘲弄道:“若和那两个惹火尤物相比,娘子平板无
的身材还真是不足观。不过不要紧,你现在己嫁入豪门不愁吃穿,多吃些
,很快就会胖起来的…到时,让为夫来教你什么是“闺房之乐”吧!”
他温热的
渐渐贴近她的,她却倏地扭过头去。他微怔,随即笑了“娘子害羞了?像你这样害羞可不成的…不过没关系,为夫会好好教你的…”他嬉笑着突然回过头去,红纱正无声地站在门口,淡漠的神情似夜午游
的幽魂,一双眼虽是瞧见他们却冷冷的像是根本就什么都没瞧见。
“公子,客房里的两位姑娘醒了,正吵着要见您呢!”
杜白石笑了,悠悠道:“为什么不请她们到饭厅用饭?我想老太爷一个人用饭必是孤单得很,有美女为伴心情也会好得多,心情好饭也会吃得多些,饭吃得多些人也会多活几年。这样,杜家才不会太寂寞呵!”
红纱的眼一亮,脸上似乎也有了丝笑意。“老太爷在自己的房里,公子若是有心想多陪陪他,倒不妨带着那两位姑娘到“省思园”去坐坐。”
“嗯!说得有理…”杜白石竟真的整了整衣襟道“看来,娘子似乎是没心情陪为夫了,那我倒不如去向老太爷请个安。”忽然执起她的手送至
边,噙住她的中指轻
了下,他在她耳边低语:“娘子的手看来是好吃得紧,下次再想吃的时候不妨叫上为夫…”看她骤然红透的脸颊,他大笑扬长而去。
明知他此去“省思园”是存心去气杜老太爷,她却无法阻止。见红纱目光转来,她只慌慌张张地藏起了一双手。
望她一眼,红纱竟没有相询,转身出去时突然旋身看她,冷冷地道:“怨一个人,恨一个人,你尽管去骂他、打他、杀他,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伤害自己!”
林愔愔看她踞踞而去,怔了许久。她突然苦笑。伤害自己的确是很愚蠢的行为,但若对一个人没有怨、没有恨,只有满腔的爱时,又如何去骂他、打他、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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