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喂…”
“别吵我,我在煮咖啡。”没问他要不要喝,她将自己关在厨房,反正他行动不方便,只要她痹篇他,他就不会影响到她,就能还她一个平静无波的心情。
磨豆子煮咖啡,她全在厨房做,等到两杯咖啡终于完成了,拿出两组咖啡杯,倒出壶里的咖啡,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深
口气,端起一杯咖啡走出厨房。
“煮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昏倒在埋头。”他抬头瞅她一眼。
“我没这么脆弱。”她痹篇他伸出来的脚,刚才有胡以文在,可以帮忙移动他,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要扶起他可没这么容易。
安全将咖啡端到他手上,她又转身去端自己的那一杯。
“你煮咖啡的功夫真的比煮菜厉害…至少喝起来不会像草葯。”
她听到前半句话,扬起眉才笑了一半,又听到后半句话,眉毛马上拧了起来,
一个不注意,她的脚被他的脚绊到了,忙着护着别让咖啡溅出来,她以非常怪异的姿势跌坐在他身边,半边身体还
在他腿上。
只听到他大叫了一声,她连忙移过身子。
“你在叫?”她也不乖僻啡几乎全洒了,连忙问。
“换你被
到看看。”他恶声恶气的说。
“你在叫!你有知觉!你有痛的感觉了!”她想得比他快。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记起刚才腿上那股感觉,没错,是一种痛感,他有感觉了!
他废掉许久的脚有了感觉!
他讶异的还不止这点,她擅作主张将他的腿横放在沙发上,双手在他的两腿来回按摩。
“你在干什么?!”隐含怒气的声音还带着其它些许怪异的情绪。
“帮你按摩促进血
循环,我看人家做复健都是这样做的。”她认真的替他按摩,连头都不抬一下。
“你看过谁做复健是这样做的?”他低头注视着她的动作,她的手指在他腿上来回
,那是他的腿,可是她却做得这样认真,她会不会对人好过头了?尤其是一个男人。
“阿文啊,他…以前受伤过,我陪他做过复健,就是这样做的。”话到嘴边,她即时踩了煞车。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以前曾做过酒店的工作,这关系到她少到极点的自尊。
他不再追问她可疑的语气,她也正好可以专心按摩他的腿。怪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腿应该有知觉才对,他刚才叫了一声不是吗?
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渐渐的,她的手也酸了,信心也消失了,斗大的汗珠一颗颗聚在额间。
他不发一语的感受她的手指在他的腿双移动,指尖传来的微温一点一点滑进他的心,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动作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他享受那股暖意,让他想到如果帮他按摩的人如果是乃慈…
乃慈!想到乃慈,他惊醒了!
乃慈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他竟然在享受另一个女人的按摩!
他对不起乃慈。
“够了!”他
暴的一把挥开她的手。
“让我再试试!”她不死心。
“不必了,我的腿是因为
伤的关系才不能走路,医生早就宣布我能再走路的机率很小,你这样戳半天也不可能有效果的。”他冷然的说。
“可是你明明…”
“那是你太重了,我被
到的反应罢了,谁叫你刚才吃那么多!”神色一变,他的脸色又变得骄傲自满了。
他的态度让她十分不高兴,她一甩头“当我好心被狗咬,你等你的乃慈回来帮你按摩吧!”如果是郭乃慈,他的态度不会这样恶劣了吧?
“乃慈不会戳我的腿。”
“我才没有戳你的腿…”她咬牙切齿的说“不然她都是怎么做?”
“乃慈什么也不做,她通常只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我的腿,然后哭了。”乃慈的眼泪让他内疚,他为什么要受这个伤来让她难过呢?
狈
不通!她
鲁的骂在心里头。
心爱的人受伤,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一定会想办法尽自己的力量帮对方好起来,不管多么辛苦也都会咬牙撑下去,只会哭,这算什么爱啊!
撕开他骄傲的面具,追
究底,他也不过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大白痴!
瞪着他唯我独尊的表情,她得到了个结论。
她瞪着他时,门铃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她起身去开门,看到了尽职的阿峰。
“我来接大少爷。”阿峰不安的看看他们两个,好像他们常常都有想撕开对方的火气。
她让阿峰进来,靠在门板上看着阿峰抱起他坐上轮椅,她移动身子让出个空间让他们出去。
懊尽的主人义务她还是会做的,她替他们按开了电梯钮,让他们方便进到电梯。
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有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们的眼神才有了短暂几秒钟的交接。
莎哟娜娜!大白痴!
…—
他受够了医院消散不去的消毒葯水味,也受不了医院里的病人鬼哭神嚎般的唉叫,他更痛恨自己每个月还必须到医院来复诊。
但,他别无选择。
“阿峰,推快一点。”江民皱着眉头命令阿峰,从急诊室传出来的唉嚎声让他听了心里很不舒坦。
有楼梯的地方他不能走,上洗手间他得使用残障人士专用的洗手台,坐在轮椅上,谁又会知道他的身高其实有一百八十二公分?他痛恨极了必须要抬头才能看到站在前面的人。
他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唯我独尊,他受不了自己原来跟那些痛叫的病人是一样的事实。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在他将所有的事都导入常规后,一颗子弹夺走了他的幸福,而他却连那个开
的人都找不到。
“阿峰,推快一点!”他又喊,刚才一个经过他身边的欧巴桑
出来的怜悯眼光让他心头
全纠在一起。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大少爷,到了。”
阿峰敲敲诊疗室的门,将他推进去,他的主治医生已经在等着他。
接下来一连串的诊疗过程跟往常一样琐碎,几十分钟后,陈医生结束了这次的检查。
“陈医生,还是跟上次一样吗?”看陈医生凝重的表情,他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依我判断,还是一样。”
“但是我有感觉到痛。”丁巧荷那一坐,的确让他感到疼痛的感觉。
他一说,陈医生面
惊讶“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的腿有感觉不是好现象吗?”
“你有感觉当然是个进步,但我还是认为你要复原的机率不大,有种可能,是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想能再走路,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陈医生涸葡定的说。
他看看陈医生,没有再对这个问题争辩下去,不是因为陈医生是江彬替他找的名师,而是因为自从那次后,不管再怎么做,他的腿仍是没感觉。
带着相同失望的心情,他让阿峰推他离开医院。
“大少爷,我觉得那个陈医生好奇怪。”阿峰将他放在医院门口时说了一句。
双手
握撑着下颚,他想了想,只是淡淡的
代一句:
“去开车吧。”
阿峰耸耸肩离开,走没几步又被他叫住。
“阿峰,替我打个电话给阿彬,说我下午不回公司了,有事他帮我决定。”
虽然不曾公开,但是阿彬其实是他的亲哥哥,尽管表面上他们是主仆,实际上他却很信任他,也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办,毕竟他们身上
有一半相同的血
,再怎么样,江彬还是江家的子孙、爸爸的儿子、他的哥哥。
…—
“几点了?”靠在车子后座,江民懒懒问道。
“快十二点了,”阿峰看了看车上的钟“大少爷,肚子饿了吧?想去哪里吃饭?”
若没有阿峰的提醒,他都差点忘了自己中午还没吃饭,陈医师的几句话让他的情绪
到谷底,他哪还想到吃什么饭呢。
转头瞧着窗外,等着绿灯的机车骑士令他羡慕极了,他们的脚可以轻轻松松的踩在地面上,而他呢?连要让他的脚移个一公分都不可能。
他要做些什么才能再拥有一双健康的腿?
他不求健步如飞,只求能够再让他站起来。
他竟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视线被一道熟悉的背影捕捉住,炎炎阳光下,那个背影是那样惹他注意。
“丁巧荷在这里干什么?”变起食指敲敲车窗“阿峰,把车停下。”她的出现让他暂时忘了早上的坏消息。或许和她讲讲话,他会觉得自己还是活在世上的人。
“丁小姐在哪里?为什么我没看见她?”阿峰嘟喽着,但还是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没看到?她不就在那边。”他指向一个面摊,丁巧荷就在那边,不知首在跟面摊老板娘说什么。
“那么多人,我怎么看得到?”
听了阿峰的话,他眉头深销,那他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到她?
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我们就待在这里吗?”
“不…我们下车。”也许跟她吵一架,心情会豁然开朗。
阿峰想问,难道大少爷打算在这里解决午餐吗?他从来没看过大少爷吃过路边摊的东西,因为乃慈小姐不爱吃。
也许大少爷口味变了,想尝尝平民食物的味道,这样想着,阿峰手脚俐落的让他下了车坐上轮椅。
阿峰发现他们越靠近丁小姐,大少爷的表情就越柔和,这个现象真是太奇怪了,他明明记得大少爷跟丁小姐两个常常会吵到想杀了对方啊!既然不合,为什么一见到丁小姐还笑得出来呢?
“王妈妈,这是你女儿委托我要送给你的东西,是两匹布料,她要你拿着布料去裁衣服,还有一万块。”丁巧荷没注意到江民逐渐接近她,还是专心做着她的工作。
面摊老板娘接过她递过来的布料跟钱“买布给我干嘛!我又不缺衣服。”
“王妈妈,这是你女儿的一番孝心,其他妈妈一定很羡慕你有个孝顺的女儿!”
她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趟,替嫁到台中、也在台中工作的王小姐送东西。
“我知道她孝顺,只不过想她一个人在台中,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还买东西给我。”王妈妈眼眶都红了。
“王妈妈,别哭了,”不擅表达关心的她遇到这么软
的场面还真有点
了手脚“王妈妈,你女儿还委托我交给你一样东西,她要我代替她抱抱你。”说着她便伸开双手将王妈妈软软胖胖的身子抱进怀里。
抱着王妈妈,她想起已经过世的母亲,想到她再也不能再抱着母亲了,情不自
的她多抱了王妈妈好一会儿。
“原来你的工作这么轻松,送送东西、抱抱人就可以收钱了。”
听到这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她知道她又遇上了江民,她放开了王妈妈,转过身来看着他。
“你还真闲,到处跑。”
“闲到看到你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委托费,这些东西不是都可以用挂号寄?”
“但是邮差不能随便抱人吧?”她双臂环
,凤眼微微吊起瞅着他,这么诬蔑她的工作“说了我的工作也包括传达心意,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听了,只是想你什时候才能把我的心意带给乃慈。”
他的口气好像她在偷懒、在诓他的钱似的,她向他走近一步。
“你以为我没有在找吗?!”
“你有吗?”
“我当然有!我把跟你要来的郭小姐的照片随身携带,逢人就打听,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解释不必太多,她不必他教她如何做事。
“巧荷,你还没吃饭吧?我煮碗牛
面给你吃,不准说不想吃喔!”回摊子忙着的王妈妈大声对她说。
送东西给王妈妈也快一年了,每回来这里,她都觉得像是来看妈妈一样,王妈妈给她的温暖就像是对女儿一样。
“谢谢王妈妈。”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真是个不错的工作啊!”她瞪了他一眼,他不把她
怒是不会甘心的,她今天心情好,不想因为他吃不下王妈妈的牛
面,她好整以暇的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王妈妈,我吃不完这些吧?”她看着王妈妈端上桌的牛
面,三碗…
“还有你的朋友啊,人家不用吃啊!”王妈妈
她的头发,像个母亲。“一起吃吧。”她招呼着江民两人。
“他不会吃的。”她抢在江民说话前先说了。
如果他没听错,她的话指的只有他一个,他瞄瞄她,叫阿峰拉张椅子一块坐下。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不吃呢,谢谢王妈妈。”他的道谢让王妈妈满脸笑容的离开。
她剥开免洗筷子,闷闷的吃起面来。
阿峰替他取了双免洗筷子,他阻止道:“我自己来,省得又有人有借口骂我连手也残废了。”
“大少爷…”阿峰的筷子举在半空中,他不但能够和大少爷同桌吃饭,还听到大少爷说笑话,刚才他不是心情很差吗?阿峰看看她,然后笑着大口吃面。
大少爷跟丁小姐根本是两块磁铁,互相吸引的力量那么强,偏偏他们又拚命抗拒。
“你下午还有工作吗?”他忽然问道。
“嗯。”她低着头猛吃,连头都懒得抬。
“我要跟你一起去。”
嘴里的面条全
了出来,她
红着脸猛咳嗽。
“我要看你到底有没有在找乃慈。”欣赏极了她红通通的脸,他夹起面条往嘴里送“王妈妈的手艺比你好太多了。”
…—
江民百分百肯定,她一定是故意的。丁巧荷这个女人竟然把他推到电梯口便扔下他,迳自走进那家贸易公司的业务部。
这是他跟着她跑的第三个地方,本来他以为她的工作实在有骗钱的嫌疑,速送东西就能收到一笔委托费,但他发现事实跟他想的颇有出入。当她把委托品交给收货,满心
快的人当然对她连声道谢;若遇到收到意料之外的伤心物的人,她不但要被骂,还得安抚个几句,换句话说,她的工作虽然新鲜有趣,可却也吃力不讨好。
想想他自己也曾那样对她咒骂过,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明知道她只是替乃慈送戒指给他,他却克制不了脾气地对她大吼大叫;今天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他发现自己的风度算
差的。
再怎么样,她也是无辜的第三者,把气出在她身上好像
差劲的。
当他看进玻璃门,只看到她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对着一个年轻男人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飘落一地,接着挥手就赏了那个男人一巴掌,然后转身便冲了出来。
“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埋头的情形简直是一团
,一堆人抢着地上的东西看,而她这个罪魁祸首就这样拍拍
股走人。
“难道你想留下来?”她没忘了他,推着轮椅便往电梯冲去“按下楼!”
她的急迫音调影响了他,连他也紧张了起来,一手按了下楼键。
曾几何时,他这个海天盟的少帮主竟也曾担心被人围剿,她算是替他开了先例。
“你拿什么东西给那个男人?还要打人一巴掌。”他头一侧。
“他女朋友要交给他的偷情照片,一巴掌加上一句分手宣言。”
电梯门一开,她急忙推着他进去。
“你的工作很刺
。”门一关上,他就听到她大大的
了口气。
“比不上你这个黑帮少主吧?”她盯着他的头顶。
“你一下让人喜,一下让人忧。”
“所以有人对我是爱恨
加。”她冷哼。
“是我吗?我爱上你了吗?”
只有他们两人的密闭空间,他的话让两人气都不敢大力
,就怕两人之间那股不知什时候开始牵扯在一起的暧昧情悻会因此
了底。
靶情的那一端会出现什么结局,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也许就这样下去吧!不明不白的纠
着两人放在心底的那点怪透了的心思。
“我说你了吗?你往脸上贴金的功夫倒
厉害的。”收起脸上乍然出现的柔情,她马上又恢复全身带刺。
“那就好。”他淡淡的回答。
一楼到,电梯门一开,一楼大厅站了一票人等着上楼,她先推着他走出电梯,然而她的表情在看到等电梯的其中一个男人时全变了样。
她的呼吸急促、两眼发直、脸色发白,双手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猛地,她的肩膀被撞上,身子颤了一下,当她抬起头直视撞到她的人时,她的呼吸停止了。
“对不起。”撞到她的男人只说了这样的话。
“柯经理,快进来!”
她看到男人被一个女同事叫了进去,门又合上,隔绝了那张她念念不忘的脸。
就这样,一句对不起,是这么多年后他对她说的话。
他不记得她了!
她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了,他不记得她了,而她还把他记得那样清楚,连他带给她的伤害一并记得一清二楚。
她把他放在记忆中最重要的一处,而她却变成他过往记忆的某一个被遗忘的篇章。
“喂!丁巧荷,你干嘛不走了?”他发现她傻傻的站在电梯前,他侧着脖子瞄着她,看到她脸上有两行泪水。她不是老爱装老装坚强?如此轻而易就让她落了泪是什么原呢?
他想到刚才那群进电梯的人,她落泪的原因就在那里!
“刚才那些人里有你深爱的人?”话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口气竟是那样的糟,还带着嫉妒的酸气。
他在意她的程度远远超过他以为可以控制的范围…
“你很啰嗦。”
口气,她按住轮椅的把手,用力推他出大门,在人行道上狂奔。
她只想发
、心里过多的压抑,她跑,也带着他…
…—
人家飙车,她飙轮椅,江民眼前快速划过红色砖块,他没办法控制轮椅的前进,只好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别让自己飞出去。
丁巧荷根本忘了自己还推着轮椅,奔跑的速度一点也没有慢下来,她失去了理智,只想甩掉那个深刻在她心上的身影。
“我的轮椅没有安全带也没有安全气囊,你这么想把我摔死啊?!”他吼,这个女人疯了,平常那么倔强的她竟也会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的吼声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她推着他直直穿过斑马线。
幸好她还看得懂红绿灯,没有选择闯红灯,但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厌恶起那个令她反常的男人。
“到底是哪个男人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他抬起头往后看着她。
他不以为她会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才敢这么大胆问出口。
他万万没想到,她的反应竟是把他扔在如虎口的马路中间,一个人往对街跑去。
“丁巧荷,丁巧荷!丑女人…”他瞪着她的背影喊。“你给我回来…”他不相信她会这样对他,她摆明了在欺负一个残障嘛!
不安、惶恐的情绪飘然浮上心头,这附近不好停车,所以他让阿峰开车绕个几圈再回来接他,向来都是阿峰负责推轮椅,他已经失去了脚,现在再没人帮他推轮椅,他很悲哀的发现,他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瞪着指示灯,离跳回红灯只剩下二十秒钟,他必须在二十秒内离开斑马线,他不以为那些看起来很不耐烦的驾驶人会愿意帮他一把,他得靠自己,否则待会他就会被困在车阵中妨碍交通。
他用双手的力量控制轮椅,但是越急他就越做不好,推了几下,轮椅只是往前歪歪斜斜的移动了几公分。
“我非剥了那个丑女人的皮!”他急得满头大汗,剩十秒钟,他一心一意只想要离开这个虎口马路,满脑子只想着这个念头,然后奋力一搏…
“你…”放不下他去而复返的丁巧荷一跑到他面前,看到的就是他站起来的画面。
她话一出,他便像个
了气的皮球摊了下去。
叭叭叭!
喇叭声将傻眼的她拉回现实,她赶紧推着他快速穿越斑马线。
她
着气,他惊魂未定,一踏上安全区域,两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变着
着大气,抬手抹抹脸上的汗水“你没事吧?我以为你自己会跟上来。”
瞧她说得一愧疚感也没有,他不
火气冒了上来“你忘了我是个残废吗!为了一个男人就把我丢在马路上!”他其实不是针对她,他恼的是那个家伙竟让她这样把他丢下。
“你懂什么?!你哪明白我是用什么样的心在爱他!”她脸色大变,她的爱情才不像他这样不值一提,因为那是属于她的爱情,虽然她是个失败者,但她还是怀念她曾经有过的这段爱情。
“我没看到有人跟你打招呼啊!”她颓然坐在红砖道上的行人座椅上。
“为什么非要我面对这么难堪的事实?曾经爱过的男人忘了我!这种心情你懂吗!”
她幽幽抬起头来,让他看到了她藏在眼底的脆弱、她的心痛。
赤
的看透她的伪装,他的心,也在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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