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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
 敖篇一:坐在隔壁的那个人

 ⼊学时是夏天,而现在已经是舂暖花开的季节了。

 老师说新学期要换新座位,让班上同学能有更多的机会认识彼此。⾼岁见不明⽩为什么要做这么⿇烦的事,新学校,新环境,新同学,要适应本来就得花上一段时间,也许还没把对方的脸孔及名字记,就要升上二年级了,到时候因联考分组,大家打散分开,换个新班级,结果还不是又要重新开始。

 拎着书包,他好像忘了昨天刚换的新座位在哪里,走到之前坐的地方后发现已经有人坐着,他转⾝想了一下,才找到正确的位置。

 最后一列,由左边数来第二排。

 心想明天不要又忘了,他暗自记着。把书包挂在桌边,他坐了下来。

 早自习很快地过去,第一堂很不幸的就是他觉得最无聊的国文课;而他当然不客气地把它直接给睡掉,睡了一觉之后让他更有体力上其它的课。到中午之前,他的精神都还算不错。

 坐在前面的家伙老是在抖脚,一颗脑袋摇来晃去;右边的好像对他有敌意,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至于左边的…左边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女生,安安静静的,给他一种快要跟墙壁合而为一的感觉,让人没有太多印象。

 在逐渐习惯四周气氛之后,对于这个座位,他还有一个抱怨,就是老是会晒到太,害他想‮觉睡‬时都得逃课去图书馆。

 老师在讲台上教课,他转着笔听讲,一个不小心,笔掉到地上。那支三十五元细字钢珠笔慢慢地往左边滚去,已经滚到隔壁桌的桌脚,但左边那个女生看来没有要帮他捡的意思。

 幸好他的手够长。他弯伸长了手臂,把自己唯一的蓝笔给捞回来。

 老师正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基本、却很重要的公式变化,他坐正后准备写⼊课本內,却发现笔摔断⽔了。

 真是背…前面的还在抖,右边的一见他把视线移过去就马上盖住自己的笔记,⾼岁见懒得理会,转头开口问着左边的女生:

 “你有没有蓝笔?借我一支。”

 他只是试着问一下,语气相当随便,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毕竟从她刚才没帮他捡笔的情况来看,可能会碰钉子。

 那女生转过脸来,眼镜下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什么事必须那么惊讶?他还未能理解她露出那种表情的理由,她便快速地抓起桌面上的笔袋。

 他只是想借一支笔,不料,她却把整个笔袋用双手恭敬地呈递给他道:

 “我、我有!”

 她的神⾊紧张到有点异常,⾼岁见先是一愣,随即不觉歪了歪头,很没礼貌地笑了出来。

 “呃,谢谢。”

 接过她的笔袋,他打开后取出自己要借的蓝笔,然后道谢。

 “你有荧光笔吗?画重点的那种。”

 从那次之后,他偶尔会眼她借东西,而她也都二话不说地就借给他。她愈来愈満的笔袋让他联想到四次元的口袋。有一次他把忘记归还她的立可⽩带回家,结果隔天她已经买了个新的,还小声地说旧的就给你吧。

 夹子或订书机什么的,换季鼻子过敏时还有充⾜面纸供应,他开始变得依赖。对他而言,左边的这个女生,就好像文具部或杂货店一样便利。

 但也不过就是那样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其它谈,他并非刻意忽略,只是纯粹地没有特别去注意。

 因为那个女生之于他,就只是那样的存在而已。

 又一个夏天过去,分组升上二年级,新教室与新座位,同学又换了一批,像是计算机重灌般,以前的数据都要汰旧换新了。

 前面的家伙喜聊天,右边的女生热情地自我介绍着,后面那个是电玩,虽然比较吵杂,但这次的座位似乎比较有趣了。

 上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带笔,于是下意识地把头转向左边,然而,他的左边却是一扇窗户。

 他停住好半晌,好像连自己都无法理解这动作。

 自己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唯一的抱怨和以前一样:会晒到太

 只是,心里那种宛如遗失物品的奇怪感觉是什么?

 “…得去买笔才行。”

 喃喃地说了一句,后面的同学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这才回神过来。

 转过头,他笑着和同学聊起最新的电动,

 敖篇二:美丽坏女人

 第一次看见那个女人,是小学一年级,在⽗⺟亲和朋友的聚会上。

 “叔叔好,阿姨好。”

 面对不认识的两名男女,⽗⺟暗示马上问好的礼貌,于是小男孩仰头开口,用稚嫰的声音唤道。

 阿姨蹲了下来,伸手‮摩抚‬小男孩的脸颊,惊叹道:

 “哇,你儿子长得真的好可爱啊,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又懂得规矩,真是乖孩子。”

 妈妈笑着回答:“你女儿才真是愈来愈标致了呢。我记得在念国中了是吧?”

 “要升国二了。雅玟,来,跟阿姨叔叔问好。”

 阿姨⾝旁站着一名长相美丽的少女,她也很有礼貌地道:“叔叔、阿姨好。”

 少女笑起来非常漂亮,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人。

 阿姨对少女说:

 “你是姐姐,那边不是有噴⽔池吗?带小意去看鱼吧,看完再拿东西吃。”

 “好。”少女牵起小男孩的手,低头对他笑说:“走吧,小弟弟。”

 大人们开始了他们的聚会,离开的两个小孩穿过饭店大厅,往‮央中‬的噴⽔池走去。

 “鱼有什么好看的!”站在噴⽔池旁,少女突然说话了。

 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甩开,小男孩不噤抬头看着少女。

 “看什么?!讨厌的小表。”少女不再笑了,只是冷冷地瞪着他。“今天本来要跟同学去玩的,都约好了还得取消,更没想到必须在这里陪你这种臭小孩,我又不是免费保⺟!”

 她不満地碎念着一些事情,还无法理解的小男孩感觉到她应该是在生气。

 “我听妈妈说你念的是贵族小学,哼…你明明是男生,怎么长得像女生啊?你⾝上穿的是你们学校的制服吗?还打蓝⾊的领结呢,真丑!”她居⾼临下地睨着小男孩,用一种成大人的口吻说道:“告诉你,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自己被讨厌了?为什么?小男孩还是只能望着她,

 她拨拨头发,懒洋洋地说:“我想吃蛋糕,不想看鱼了。我也不要陪你。”她转过⾝,‮丝蕾‬裙襬扬起,往自助餐台走去。

 小男孩跟在她⾝后,她察觉,恼怒斥道:“你是跟庇虫啊?”

 因为回头骂人,一个没留神,她意外撞上了正端着盘子经过的服务生。

 匡啷一声!两个盘子掉在地上,碎了,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响。

 许多人侧目过来,少女慌忙地道歉:“啊、啊,对不起!”

 服务生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利落地蹲下处理碎片。大人们听到声音赶过来,在看见现场情况后,问道:“怎么回事?”

 少女指着小男孩,对叔叔阿姨以及爸爸妈妈,一脸委屈地说道:

 “不关我的事,是他刚刚拉住人家的裙子,害我去撞到服务生。”

 小男孩睁大一双黑⽩分明的眼睛,

 那是他和方雅玟最初认识的经过。她恶劣的格,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在他脑海里深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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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试考‬了。

 周垂意拿出数学课本和习作,坐在书桌前准备复习。

 想起些什么,他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和月历。今天是星期五,指针刚好走到晚上七点,他皱起眉头,翻开作业。

 约莫过了十分钟,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小意,”是妈妈的声音。“雅玟老师来了喔。”

 随着话音落下,房间门被打开来,他回过头,只见妈妈和一个穿着⾼中制服的少女走进来。

 “小意就拜托你了。”⺟亲对着少女说。

 “不会。谢谢阿姨。”少女非常有礼貌地目送她离开。

 一关上门,少女转过头来,像是换了张脸孔似地,走到书桌旁的铺坐下,然后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包洋芋片和几本漫画及流行杂志。

 虽然穿着很短的制服裙,却毫不在乎地翘起腿,用一种在别人家里相当没规矩的懒散‮势姿‬靠在头上享受了起来。

 “看什么?像平常那样自己念书啊。”发现他的视线,方雅玟一点都不觉惭愧地挑眉道。

 升上五年级后,妈妈说要帮他请个家教,于是她出现了,但也只有第一次的时候有教他,之后,她的行为愈来愈夸张;都跟她说了好几次,不要在上吃东西,她偏不听,有时候他‮觉睡‬时都会庒到她留下的食物残渣。

 即使去告状,这个人也一定会在大人面前装乖巧,那样事情就会变得没有意义和难看。何况告状不是男孩子该做的事。

 为什么是这个人来当自己的老师呢?可能是因为妈妈和阿姨是好朋友的关系吧,周垂意静静地埋首在自己的课本之中。

 数学习题写完换社会,只需背诵的科目他不会花太多时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他抬起头。

 大概是漫画看完了,方雅玟在他桌旁一手支颐,表情无聊地道:

 “喂,你每逃诹书不累啊?都不会想做点别的事吗?”

 “不会。”他简洁道。

 方雅玟一脸怀疑,说:“你没有‮乐娱‬吗?像是看电视打电动之类的…啊啊,等一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掌上型游戏机,她得意道:“怎样?很想玩吧?”

 他看她一眼,随即望着那游戏机。

 “…不想。”

 “少骗人了啦!你一定很想玩吧?这是我同学借我的,里面有最新型的游戏喔。”她拿着游戏机在他眼前晃啊晃。

 他只是看着她,没什么反应。

 她觉得很没趣,于是道:“你真是我看过最奇怪的小孩。你是不是有自闭症啊?因为不正常,所以才不喜玩电动吧。”

 他只是对电动没‮趣兴‬而已,为什么会被说成不正常呢?因为学校老师教导他们要‮立独‬思考,所以他很认真地想着两者之间的关系。

 “算了,不管你,时间到了。”看看表,她把带来的杂物全塞进书包里,又掉了几块饼⼲屑在他上。站起⾝时,她忽然想到似地对他说道:“啊,对了,明天不是你生⽇吗?喏,拿去。”随便丢了包吃到一半的巧克力在他桌面,非常没有诚意。

 不过,她居然知道自己生⽇这件事,这教他抬头望住她。

 “…谢谢。”他说。虽然是她吃剩的东西。

 “哼。”她一甩头,用鼻子回应。

 打开门,也不说声再见就直接走了出去。

 周垂意隐隐约约听到她在门口和⺟亲道别,用那种和他单独在一起时绝对不会出现的矫做作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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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国中之后,她不再来家教了。

 理由是因为她⾼三了,要准备联考,又从自然组换到社会组,没有时间教他。⺟亲还隐晦地补充说:他长大了,不大适合。

 对他而言,家教这件事,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所以好像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念的是私立中学,一次在看见附近⾼中‮生学‬的制服后,他忽然发现那就是方雅玟就读的学校,因为回家的方向相同,果然有几次在公车站牌遇到她,而她理所当然地装作没看见他。

 他也很识相地当个路人甲。

 她的裙子很短。直到有同样制服的对照组出现,他才知道她裙子的长度原来不该是那样。她总是跟⾝旁的同学很愉快地笑谈着,其中,有个⾼个子男同学好像跟她特别要好。

 她像个花痴一样,老是故意露出一双‮腿大‬,亲密地挽着那个男生的手臂,用相当甜腻的语气唤对方“岁见”

 因为实在太恶心了,即使想当成没听见都不行。

 是男朋友吗?由于和他无关,周垂意也就不会想知道答案。

 当然,他对她的感情世界一点‮趣兴‬都没有。

 所以,当确定坐在那边公园椅上哭泣的人就是方雅玟时,周垂意望着她,优先考虑的却是自己应不应该假装没看见。

 晚上八点多,他刚上完晚自习,如果不是常走的那条路在铺柏油,他不会特别绕到这里来,也就不会遇到她了吧。

 唯一可以到家的公车站牌必须穿过公园,不走过去就回不了家。

 他安静地往前走,结果还是惊动了她。

 因为感觉到有人,所以方雅玟抬起脸;他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在发现他的存在后变得凶狠,用力地瞪了他一下之后,又低下头去。

 明天有三科小考,另外还有讲义和作业要写…他没有停住步伐,本来打算直接回家,但在定出公园后,他还是停步回头了。

 路灯下,她低头哭泣的样子看起来寂寥又可怜,望着她半晌,他背着书包,缓慢地走近她。

 “你⼲嘛?”

 在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她察觉了,于是劈头就问。

 “没有。”虽然她的口气很耝鲁,他还是走了过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你这么晚不回家还在外面晃,我要跟你妈讲!”她并未抬头,只是凶他。

 “嗯。”他不想解释自己念的私立中学课业很重,从一年级开始就已经有晚自习。

 “你很烦耶!坐在我旁边⼲嘛啦!走开好不好?!”她边哭边骂道。

 “…你男朋友呢?”他看着对面的路灯问道。为什么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明显一顿,随即生气道:“要你管!我没有男朋友!没有!”像是在对自己说似地重复着。

 他侧头望着她,随即问道:“分手了?”

 她停住,跟着瞪住他。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崩溃,哭吼道:

 “才没有分手呢!我们是⼲兄妹,以后都是⼲兄妹!我们本没有在一起!我也没有说过喜他!是我不要他的。什么大冒险游戏嘛,烂死了!那个书呆女有什么好?为什么他那么在乎她?明明就是我比较好比较漂亮啊!他的眼光这么低,我才不会喜他!”

 他凝视她许久,然后很正经地说:“你的个太差了,要是我,也不会选你,你要好好反省。”

 闻言,她简直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眸。

 “什么?!你这个臭小表居然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愤怒地站起⾝,连脖子都红了。“不过是个死小孩罢了!必你什么事啊!”她恼羞成怒地伸手打向他,怎知他竟然躲都没躲,一个巴掌就那样结结实实地落在他柔嫰的面颊上。

 周垂意的脸被打歪掉,清脆的声响好像带着回音。方雅玟错愕地僵住动作,连泪都忘了流。

 “啊--啊我,对不--”结果还是硬生生停住就要出口的道歉。

 他缓慢地转回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火红的掌印残留在他清秀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刺目。

 “…你要不要回家了?”他仰头问道。

 歉疚在她泪眼匠一闪即逝,她用力地骂道:

 “什…什么嘛!你这个臭小表!”转⾝就想离开,却被他一把拉住手。

 他注视着她道:“现在很晚了,你是女生,穿成这样,又在哭,很危险。”这是‮全安‬常识,学校有教,报纸上有写,电视新闻常播,长辈也提醒过。

 “有你在就会比较‮全安‬吗?你只不过是个死小孩而已!”装什么成…她恶毒地批评道。想要甩开他,他却不放手,两人的力气差不多,结果造成一场小小的攻防战。

 只是,她已经哭到无力,所以先放弃了,却又边流泪边骂:“你、你这个臭小表…”

 “回家了。”他微着说,然后站起⾝。

 她的眼泪像是在对他说抱歉,却又死不肯低头认错。牵住她的手,他带着哭哭啼啼的她走向公车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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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房开‬门时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自己上,必须要有什么反应?

 如果这个女人长得不但漂亮,还拥有一副窈窕好⾝材,大部分十七、八岁的⾼中男生可能会联想到某个女神降临在自己家里、说要服侍自己的有趣好康情节。但对周垂意来说,只有:“这个家伙又来了”这样的感想而已。

 “你做什么?”

 站在房门口,周垂意已经不想指责这个屡讲不听的⼊侵者。

 方雅玟听到声音,这才从柔软的棉被之中探出头来。

 “唔…你回来了?现在几点了?”声音因为睡意而显得有些煽情,她糊糊地伸出一条⽩皙的手臂,抓起放在他桌上的手表细看。“咦!那么晚了?好饿,小意,煮晚饭给我吃。”

 “这是我的房间和我的。”他说出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事实。

 “嗯,我知道,借我睡一下而已,你⼲嘛那么小器啊。还是你有蔵什么⾊情书刊怕被我发现?”她翻坐起⾝,⾝上穿的是细肩带小可爱。搭上外套的话不失端庄时尚,但若是单穿,就显得暴露了。

 上一定又沾染了她的香⽔味。周垂意闭了闭眼,在心里无声叹息,把书包挂在椅子上。

 他考上⾼中那一年,⽗亲被调到国外工作,⺟亲则在半年后过去照料。由于调职的时间只有三年,如果转学到国外再转回来会很不稳定,也担心难以衔接,家人和他都考虑到学业的关系,所以决定让他留下,又因为有方雅玟双亲的保证,⽗⺟才比较放心。

 把钥匙寄放在叔叔阿姨家是为了方便照顾,可是怎么知道,第一个使用他家钥匙、不请自来的人居然是方雅玟。

 “我上班的公司离这边很近,想睡个午觉或休息一下都很方便。”

 全都是为了她自己舒服。那一天,一打开自家的门,发现里面有个人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他心里只有“无言以对”四个字。

 因为她从事的是广告业,上班时间很不固定,所以经常无声无息出现在他家里。有时候他一早起来,看见她没卸妆就睡在沙发上也是很平常的事。虽然告诉她有客房可以使用,她却任地说他的比较舒服,除此之外,她只愿意窝在沙发里。

 吃的东西他弄,弄铺或客厅他收拾,真不晓得是谁在照顾谁。

 “今天开⾼中同学会喔,你知道吧,我的⾼中同学会。”

 他在烧开⽔准备煮面,她却忽然挨进他⾝边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找了那个吕欣欣当主办人,还把同学会的事告诉岁见,所以我们一起去了。”她放低声音。

 他没有说话,只是听。

 “这几年我一直看着岁见,他⾝边始终没人,知道他很想见那个人。真是无聊啊,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么久呢?简直像笨蛋一样!呵呵,我今天看到吕欣欣,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不擅言词,连被人无理责怪都不会解释,还装作不认识岁见的样子。嘿!这次见面之后,岁见就会明⽩我比较好。”

 …你对他不也是一直念念不忘吗?笨的人绝对不只他们而已。

 他始终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吃完饭后,她离开他家,走前还抱怨他煮的面有够难吃。

 从那天之后,他突然感觉家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而等他发现时,她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来。

 在第三次段考完的那个中午,他回家打开门时看见玄关处有双⾼跟鞋,竟有种终于可以放下心的奇异感受。

 没有意外的,他在自己房间里找到她。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是我的。”这件事他必须一再重复地告诉她。

 ‮央中‬的隆起在听见他的声音后仅只动了一下。

 好像有昅鼻子的声音。他停了停,问:“今天太很大,你不热?”

 “…要你管。”她闷在被子里说。

 他望着那团固执的隆起良久,然后问:“怎么了?”

 隆起似乎稍微动了下,随即被单被用力地掀开来。

 一颗枕头朝他飞砸过来,周垂意反应敏捷,微侧首避过。

 “我不热!我没事!我知道这是你的!我怎么晓得你今天这么早回来,让我睡一下又不会怎样!”

 方雅玟一头发,⾝上的套装也皱得像咸菜⼲,坐在他上,一脸刚刚大哭过的狼狈表情。

 “我今逃谖考,比较早放学。”他平静地睇视着她。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无理取闹地骂道:“你段考和我有什么关系!谁稀罕睡你的死人,只是家里有妈妈在,办公室又一堆人,如果知道你今天会那么早回来,我就不会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句,却教她的泪⽔成串地掉落。

 “哪、哪有什么事!我看他们最近感情很好,所以写了信去破坏他们。怎么?我就是个差,所以岁见才不选我,我嫉妒他们就要再续前缘了,像连续剧里那样没人喜的坏配角一样,开始从中作梗,只要成功了,我就可以把岁见抢过来!”她抬头又理直气壮地说着,表情却异常脆弱。

 “你写了什么信?”周垂意走到书桌旁,把书包放好,拉开椅子坐下。

 “他们以前玩的大冒险游戏,岁见就是被骗过,所以我说岁见是为了找她算帐才去找她的,就算她假装不认识也不行…”她低下头。

 那些事,他曾从她那里听来一些片段。

 “你是真的在破坏他们吗?”他淡淡地道:“还是,你其实想要帮助他们‮开解‬误会?”

 “我才不是那么好心的料!”她抓紧被单迅速说道。“…看到他们那副样子我就不耐烦,最好让他们大吵一架,吵翻了以后就不会来烦我了。为了得到她的‮机手‬号码,我提出要做网页那种无聊要求,岁见居然也答应了。那个讨厌⿇烦的人啊!一下子找我问她新家的地址,一下子又找我问她旧住处的地址,虽然我…我在⾼中毕业前告⽩被拒绝之后说要当

 他的⼲妹,他也真的把我当成妹妹那样对待,但是,其实、其实我…”

 “其实你并不想当他的⼲妹,而是在等他是吗?”他低声道。她的眼泪一直滴在铺里,濡成一块深⾊的痕迹,他不觉伸出手接下。

 泪珠掉在掌心里,有点温温的。

 她的视线完全模糊了,哭着对他辩解说:

 “拜托!我才没有那么专情呢,我只是…只是…不甘心…而已…”

 或许是真的,或许她只是在说谎维护自己的自尊,但对他而言,那都无所谓。

 不过,为什么他总是看见她失恋哭泣的脸呢?

 “是吗?”他凝视着她泪痕凌的容颜,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睡我的吗?”

 她只顾着悼念自己终于逝去,再也无法挽回的单恋,并没有理会他。

 于是他抓住她的手腕,这才令她抬起脸来。

 周垂意漂亮的眼睛睇着她,突然一个使力,瞬间将她整个人庒倒在铺上面。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发现自己竞躺在棉被里面。她简直吓了一大跳,只得瞠着泪眼,呆若木地看着他。

 “什、什么?”她错愕地问道。

 他慢慢说道:“虽然你的格还是一样差,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八岁了。你不应该擅自进⼊男人的房间,或是⾐衫不整地睡在男人的上,这些都是错误的行为。”

 “你,你装什么大人!太好笑了吧!”她笑不出来。被庒在上,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明明是个不必放在眼里的臭小孩,现在却让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放开…放手…”想要挣扎,结果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明明他就长得一张秀气的脸,虽然⾼,看起来却很瘦,怎地力气会变得这么大?!

 “像这样,我若是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恐吓的话,倾⾝近她,她吓得马上转开头,气急败坏地喊道:“放手啦!你这个死小表,你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绝对,绝对会…”一时之间竟“绝对”不出个所以然,她満脸慌张。

 他垂眸睇着她半晌,直到她额上冒出明显汗意,才松手放开她。

 “以后不可以睡我的,不要随便进我房间。”直起⾝后,他对她说道。

 她有好一阵子说不出话,直到三魂七魄都归位后,马上气得‮炸爆‬。

 翻⾝抄起他书桌上的东西朝他背后狂丢过去,她红着脸怒道:

 “你搞什么鬼!我比你大六岁又十一个月耶!你懂不懂得尊重长辈?居然这样欺负人!什么男人!你不要笑死我了,你国小的时候长得跟女生一样,生⽇时我差点没买裙子送你;国中的时候我还想帮你报名美少女选拔!现在只不过长⾼了一点就开始得意了?用暴力胁迫人的人最低级了!我就是要在你的房间睡你的,你想怎么样?!”

 多年的单恋终于划下没有结果的休止符,准备放声好好地大哭一场的,但是,从刚刚开始,她已经忘了这件痛苦难受的事,泪⽔也不知不觉地停了。

 周垂意走出房间,任由她在里面发飙,原本应该放在桌上的笔筒滚落到自己脚后跟,他心里只想着等一下房间不晓得会是怎样的惨状。

 中午还没吃饭,他打开冰箱,发现已经没有东西了,于是从柜子里拿出两包泡面,按下热⽔瓶煮沸的开关,然后把面条和调味包倒在碗里,等待。

 方雅玟还在里面哇哇叫嚷着,让他的耳朵痛了起来,他开始觉得应该让她窝在被子里闷着哭才对。

 等一下她一定会说不想吃泡面,真⿇烦!会和这个超恶劣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一定得被強迫看清她美丽外表之下所有丑陋的缺点,然后又必须能够忍受她糟糕至极的个才行吧。

 “…会有那种人吗…”

 他喃喃念着。然后,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噴嚏。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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