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走转过程中,不断地变化各种掌法,就称‘手随步开’,在循环往返、周而复始的走转换掌中,痹篇对手的锋芒,一旦发现对手的破绽,就疾如闪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脑扑敌制胜。”
霍鹰豪在寨前的广场上讲解了几套拳法之后,又亲⾝示范了几次。
“每一掌发出,都要做到起如风、落如箭,明⽩么?”他一边巡视,一边讲解每套掌法的精辟之处,有动作不确实的,他便在一旁随即指正。
练了一个上午,见手下们都大致了解后,他才让他们各自练习,接着便迈开大步走回后院。
不知为何,他心中直挂念她的病是否好些了?
自从那⽇他夺去了她的⾝子后,霍鹰豪便让她住进自己的房里,他则在房內多摆了一张小
。想不到她醒来之后,却是成⽇将自己关在房里,几乎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
“咳,咳…”远远就听见赵落月不停的咳嗽声,霍鹰豪心头一紧,愧疚之心令他加快了脚步,忙
上前去。
她坐在窗台前,
⾊苍⽩,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的景⾊;她看起来,又消瘦了许多,教人不由得又心疼了几分。
一进门,就瞧见摆在桌上那碗分毫未动的葯汁,他拧着一双剑眉问道:“为何不喝?”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又轻咳了几声。
见她不相理睬的模样,他忍着怒意,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必和自己过不去,最起码把⾝子养好,才有力气找我报仇啊!”报仇?
她将线线缓缓移向他。从被掳来之后,她像只小
一样,总是任他予取予求,她又有什么能力报仇?
“把葯喝了!”他看着她道。
她没有回应,将目光收回,再度呆望着窗外。
“之前我是鲁莽了些,但为了你自己⾝子着想,还是快把葯喝了。”在冷风寨里,他从没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她再不喝的话,他真是要生气了。
她的心已死,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还喝那些东西做什么?
“你现在的态度是在惩罚我么?”瞧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尽量克制自己,勉強不让自己的怒气表现于外。
她不想开口,更不想与他说话。
“你说话啊!”他实在无法忍受她的漠视,进而朝桌上奋力一击,将怒气发怈其上。
“你如果恨我,尽管骂我,尽管打我啊!”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上打来。
她被拉了起来,一个不稳,跌⼊他怀中。
“看着我!”捧住她的脸,他低喝:“如果你恨我的话,就把⾝子养好,瞧你这副弱不噤风的样子,看了就令人讨厌,”
她抬起眼帘,看着他一向冷峻的脸庞。
她如何赢得过他?况且她把⾝子养好,是否又得再一次受他的磨折?
不!她不要!与其苟延残
活着,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思及此,她不断摇着头,发疯似的大叫:“让我死,求求你让我死吧!”
见她听不进他的话,反而一心求死,他一气之下取下挂在墙上的剑,递上前去。“你那么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她不加思索,上前握紧剑柄,剑旋即出鞘,她紧接着往自己颈子上一划…
他没料到她求死之心那么坚决,幸好错愕中他的⾝手仍快她一步,在她自刎的前一刻,一掌挥落她手中的剑。
“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哭喊中,她睁着一双愤怒的大眼看着他。
他明⽩,今⽇她会寻死,全是他一手造成,但谁教她是赵守连的女儿!活该要替她爹承受的。
“要死?没那么简单!”
他取来桌上的葯汁,喝了一大口,接着伸手拉她⼊怀,一手紧拥着她,一手抓住她下巴,迫使她的
微张,他俯首将嘴凑上去,再将口中的菜汁強行灌⼊她的小嘴里。
无视于她的抵抗,他的
贴上了几次,终于将一碗葯汁都灌⼊她口中,然而,她却不表感
,反而伸出双手朝他⾝上猛力捶打。
“咳,咳…”她因情绪
动又咳了几声。“你走,你不要碰我!”
他放开她,对于她的反应,了然于心。
当他把仇恨发怈在另一个人⾝上时,并不如预期的奋兴,反而造成自己的痛苦,也伤害了另一个人。
他若聪明的话,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弟兄们随时待命,咱们三天后朝庆扬城出发。”
议事厅里,霍鹰豪指挥若定,分配好任务后,手下们随即领命退去。
“庆扬城首富金成源,靠着自己強大的势力庒榨百姓,垄断商家的货物从中图利,咱们趁此机会削削他的锐气。”公孙祈将几个月来探得的资料一一道来。
“公孙先生说得极是。”霍鹰豪也道:“此人生
奷诈,首富之名全由剥削他人钱财而得,我霍鹰豪绝不会坐视不管!”
“寨主明察。”公孙祈微一颔首。
“对了,这一趟任务大约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但是…”霍鹰豪犹豫了下,接着道:“赵落月的病情尚未有起⾊,这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的心情已稍微平静,态度也趋于和缓,但最教他挂意的,还是她尚未起⾊的病情。
“按理说,落月姑娘的病应该痊愈了才是,但是在下瞧她却是神⾊恍惚,成⽇悠悠
,像具空壳一般。”公孙祈抚着胡须道。
“莫非公孙先生另有葯方医治?”
鲍孙祈精明的神⾊一闪,接着浅浅笑道:“依我看哪,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才行。”
“怎么说?”霍鹰豪不明⽩这话中意思。
“寨主可曾听过‘移情变气’?”
霍鹰豪对医葯可谓一窍不通,当然不曾听过。“公孙先生请说。”
“这是一种不用针、葯,利用精神、
情来调节气⾎逆
的病理状态。”公孙祈继续道:“落月姑娘显然在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
,《吕氏舂秋·至忠》曾提到这么一个病例,这种病并非葯石能解,惟一的方法便是以情攻之。”
听了半晌,霍鹰豪似乎有些明⽩。
“依我观来,落月姑娘的心已死,对世间不再恋栈,为了让她的心活过来,必须先
起她的意志,而我这儿有两种方法可供寨主选择一是爱,二是恨,世间惟有爱及恨能支撑一个人活下去,这就要看寨主要让她爱上你,抑或恨你了。”
“这…”霍鹰豪闻言,⾝子不噤僵住。
鲍孙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但是他和赵家势不两立,和赵落月之间绝不可能产生任何爱意,反而是以他一向冷傲的个
起她的恨意要容易些。然而,这么做必定得再伤害她一遍,他又何尝愿意,这样的抉择,不是为难他么?
“寨主可以慢慢考虑。”公孙祈道。
“公孙先生,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这么烦人的事,令霍鹰豪的眉心紧紧揪着。
“有。”公孙祈浅浅一笑。
“快说!”霍鹰豪露出难得的笑容。
“反正她是寨主的仇家,寨主大可放着她不管,随她了。”
鲍孙祈说得轻松,然而霍鹰豪却不可能这么做,理由他讲不出来,只明⽩事因他而起,他无法坐视她的生死不管。
“公孙先生,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那就是了!所以方才我就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哪!”
鲍孙祈当然明⽩霍鹰豪的为人,在丢下一个笑脸之后,他便迈开大步走出议事厅。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霍鹰豪低叫了数声,只见公孙祈回首笑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去。
这…这是什么葯方子!
当霍鹰豪带着弟兄们朝庆扬城出发后,慧娘便受霍鹰豪之托,前来照料赵落月。
一进房门,她便瞧见赵落月独坐窗前,一个人发呆地望着窗外。
慧娘望着多⽇不见的她,心疼不已地说:“孩子,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瘦了一大圈。”
“咳,咳…”赵落月轻咳了几声,回首望了慧娘一眼,又回过头来继续看着窗外。
“告诉慧娘,是不是和鹰豪吵架了?”
赵落月没有回答,遥望远处的眸子门着晶莹的泪光。
慧娘看在眼里,随即劝道:“男女间吵架是在所难免,但是别为了情爱伤了⾝子才是最重要的。”
慧娘打开手上的竹篮,继续道:
“今儿个我带了好些点心过来,你快来尝尝,这些都是我的拿手绝活,别人想吃还不一定吃得到呢。”
面对这些颜⾊鲜丽的糕点,赵落月一点食
也无,但还是勉強自己开口:
“谢谢你,慧娘。”
“傻孩子,跟我道什么谢。我待鹰豪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既然他把你留在他⾝边,表示对你有一定程度的喜
,我当然也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了。”
赵落月神⾊黯然地望了慧娘一眼。
她只是霍鹰豪的仇家,并不是他喜
的对象,看来,慧娘还不清楚她和霍鹰豪之间的关系。
慧娘拿了一块绿⾖糕给她,又继续道:
“鹰豪知道你的病尚未痊愈,但寨子里的事务又不能不管,于是在出发前特别
代我一定要过来照顾你。你瞧,这孩子更是待你不错。”
待她不错?为何她感受不到。住在这里,她只觉得生不如死!
突然间,她抓住慧娘的手,
动叫道:“慧娘,放我走,你放我走吧!”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言语,慧娘有些不知所措。
“落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赵落月抓住慧娘的手,哀求道:“我求你放我走,我不想留在这里,”
“这…”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慧娘纳闷地问:“你还病着呢,怎么要离开呢?”
“我这病并无大碍,求你放我走吧!”如今,就算死了,她宁可死在它处,也不想死在他面前。
“你在寨子里的行动并未受到限制,怎会说…放了你?”赵落月的哀求声,搞得慧娘一头雾⽔。
“我…”赵落月不想多说她和霍鹰豪之间的恩怨,随口说道:“我好想我爹,求你让我回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你这孩子真是孝顺,要不我让公孙先生派几个人护送你去?”
赵落月还来不及回应,房外忽有人回道:“没有寨主的命令,落月姐小哪儿都不能去。”
她和慧娘即时回头,只见公孙祈缓缓走来。
“公孙先生,落月只想回去…”
慧娘还想求情,却遭公孙祈一口拒绝:“我知道,但是寨主已经下过命令了,恕鲍孙祈无法从命。”
赵落月不再苦苦哀求了。她明⽩,在冷风寨里,惟有一个人能决定她的生死与去留,那就是…霍鹰豪。
“落月姑娘好好休息,我们先告退了。”公孙祈丢给慧娘一个眼神,示意要她离开。
“呃…落月啊,我先走了,多吃点糕点,记得多休息呀!”慧娘在公孙祈的示意下,跟着也走出了房外。
两人来到了寨子后头的山坡前,慧娘忍不住问道:
“为何不让落月离开?”
“她病了,离开这里惟有死路一条。”公孙祈看着远处回答。
“以你的医术,难不成医不好她?”慧娘担心地道。
“心病要用心葯医,你懂么?”他淡淡一笑。
以她的历练,她猜测道:“你是说…只有鹰豪能医好她?”
“事已至此,只有姑且一试了。”他忽地侧首盯着她看。“男女之间,感情这事很难说,缘分要来谁也挡不了。”
“你的意思是…”她对上他的眼,红霞霎时飞上了脸。
他搂她⼊怀。“就像我俩,谁能猜得到。”
她的脸轻轻靠在他肩上,相拥的两人望着天边灿烂的霞光,爱意早已写在脸上。
半个月后,霍鹰豪带领的一行人,已从庆扬城带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回来。
照例,冷风寨在当夜举行了庆功宴。
明知他已经回来了,赵落月仍然不想见他,拒绝了他派人捎来的邀请,宁愿待在房里习字。
她的病仍然未见起⾊,常有咳嗽的症状,然,平时无波的情绪,此刻却因不安而突然猛咳了起来。她喝了口⽔,伏案提笔挥毫,却安抚不了她烦躁的心情。两人太久没接触了,她反倒有一种陌生的害怕,就好比当初落⼊他手中那般。
时过三更,房门倏地被打开,她在烛光下猛一抬眼,那伟岸的⾝躯、冷峻的脸庞,顿时映⼊眼帘。
她看着他缓缓走来,心跳如雷鼓响着。
他瞅着她半晌,突地上前,一俯首,
贴上她的。他満嘴酒味,霸道地吻着她的,虽不似之前的耝暴,但她还是嫌恶地推开了他。
他的嘴稍稍离开,冷眼看了下她,倏地伸手抓住她的下巴,随即又覆上去。
她闭目不语,暗自嘲笑,她似乎永远逃不出被他玩弄的命运!
这一次,她决定放弃挣扎。她想通了,无论如何,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又何必做无谓的抗争。
而带着几分醉意的他,完全感觉不出她的改变,仍是一径地吻着她,最后拦
将她抱起,朝
榻走去。
他将她放⼊
中,终于发觉她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她不再抵抗,不再挣扎,这情况令一向对她用強的他,霎时有些不知所措。
莫非他做得还不够坏?
相信只要她会吵会闹,就表示他已经
怒了她,但是要做到让她恨他一辈子,可能还需要花一点功夫。
“怎么?心里恨我?*
隼囱?”他庒在她⾝上,在她耳边低吼。她躺在
上,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空洞无神,像是望着远处。
见
不起她一点情绪,他又吻上她,接着伸手想开解她襟扣,然而,停在⾐襟前的手,却僵住了。
他实在不想伤她太深,对一个女子来讲,略施薄惩也就够了。于是他又将手收了回来,改以抓住她肩头。
他持续吻着她,像是上瘾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而那柔软的女子躯娇,令他的⾝子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致使双
不再霸道,轻柔地住含她红润的
瓣,慢慢品尝。
在他轻柔的
吻中,令原本赚恶的她,稍稍退去了敌意,或许是⾝子虚弱的关系,她竟然在他的钳制下,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见到她恬静的睡容,霍鹰豪并没有叫醒她。这一刻,他突然有个新发现…
这个女人竟然和他一样固执!
表面上她虽然不再抵抗,其实骨子里执拗得很,有别于一般女子见了男人就逢
曲奉,不惜贬低自己,以求男人施舍一点卑微的怜惜。
她…真是个倔強的女人!
这夜一,他们同
而眠。
从未为情所困的霍鹰豪,要一个女人恨他也许容易,但他
本不明⽩,女人却是最容易陶醉在男人的温柔里。
听见了远处的
呜声,躺在
上的赵落月才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昨夜睡得特别沉,一早的精神也特别好,莫非是因为他的关系?
昨夜,记得是躺在他怀里睡去的,那温暖的臂弯、结实的
膛,的确让人睡得非常安稳,不过…
她随即否认这个想法。或许是自己太累了,才会有这种假象。
下了
,望向窗外,今早的天气晴朗,温暖的
光透着窗棂而⼊,令她的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目光往院前一移,瞧见了他的⾝影。
他上⾝打着⾚膊,正在院子里练拳,瞧他⾚手空拳、手随步开,神气沉重稳如泰山,而⾝体动作却轻灵如飞鸟,每一拳每一步,都教她无法移开视线。
莫怪他会被冠上冷风孤鹰的封号!
正当她瞧得出神,视线随着他
拔的⾝形而移动时,不经意撞上他突然回首的眸光!
“啊!”她心一惊,收回视线,急忙坐在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明⽩自个儿苍⽩的脸何时已多了几分⾎⾊…那红嫰的双颊,以及微张的朱
…
大概是受了惊吓的原故吧。
她发愣似的不断梳着长发,突地,她的纤弱小手被一只大掌给握住。
“我帮你。”
她睁着圆眸,惊诧地望着铜镜里的他。
他极轻柔地梳理她的长发,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她看在眼中,讶异得无法言语。
连他都无法置信自己会这么做,手中温柔的动作,全是想补偿曾对她造成的伤害;然而,脑中的思绪一转,公孙先生话语言犹在耳,他得让她恨他才行,他怎么全忘了!
他倏地丢开手中的木梳,朝她喝道:“倒杯茶给我!”
她猛一回首,见他冷着一张脸,往一旁的大椅坐下,之间
情的转变就在一瞬间。
她早该明⽩的,这种行事不择手段的魔头,还有何
情可言。
“还不快去!”
他凶狠的模样她不是没瞧过,比这个更残酷的她也都尝过了,还怕什么呢?
缓缓起⾝倒了杯茶走向他,她将茶放了转⾝就要离去,
料,他的大手一抓,将她拉了过来。
“你心里不服气?”他的冷眸中有她清丽的脸庞。
她不想开口,也没有看他,只将脸侧向一旁。
“为何不说话?”他对上她的眼,深深看着她。
“我们之间何须言语。”
这样的回答,在霍鹰豪听来却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两人之间有仇隙,
本不相往来,也互不说话;另一种即是两人已经到了相知的地步,不需言语,也能达到沟通的目的。
他并不明⽩她所指的是哪一种,只能暗自猜测。而他只要能达到让她的心活过来,就算她不想和他
谈也无所谓了。
他放开她,从案边取来一只小木盒递给她。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伸手拿取。
“拿去!”冰冷的语调中渗进了一丝轻柔。“里头是首饰,我想你会需要。”
当下,她的心像巨鼓般响着,他的表现着实令她震撼;然而,她现在还需要这些东西么?以她如此低
的⾝子,还需配戴那些⾼贵的首饰么?
包何况慧娘送给她的饰物已经够多了,她
本就不需要。再则,这些东西还不是从他人⾝上抢夺过来的,他有什么资格拿来送她!
“土匪就是土匪!”她蹙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随意把别人⾝上的财物抢来送我,我就会感
你么?”
当下,他的心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冷⽔一般。曾几何时,⾼傲的冷风孤鹰也会有如此难堪的一刻?他不噤要问自己:霍鹰豪,你何须如此作
自己,讨好他人!
“要收不收随你!”他忍着満腹的怒意,随手将木盒往案上一丢,便迈开大步走出房外。
他一离开,屋子里顿时变得冷清,仿佛一颗心忽然之间被掏空一般,变得既孤寂又无助。
她慌
地望着四周,茫然无以应对。
她该如何是好,原本已经无波的心,为何在见了他之后,总是
起阵阵涟漪,她不明⽩,真的不明⽩!
“落月…落月…”
窗外传来阵阵的低唤声,赵落月放下手中的书卷,锁着眉头,寻声走上前去探个究竟。
她走至窗边,探头望了望,没瞧见什么人,正要回首时,忽然间一声低叫吓坏了她!
“嘿!是我啦!”
一个帅气的⾝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令她惊讶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展
?”她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
“听我娘说你病了,所以我溜过来看看你。”
他帅气的脸庞总是带着笑容,令她不自觉地总爱盯着他瞧。
“进来再说吧。”她打房开门邀他进来。
展
几个大步一⼊,帅气的⾝影便出现在她眼前。
“大哥和公孙先生下山去了,所以我就趁机会来看看你。”
“他下山去了?”她有些意外,也显得有些失落。
“嗯,大概是为了几天之后的徐州之行做准备吧。”
“徐州?”她蛾眉微蹙。“你们又要行动了?”
“不错。听说这一次的任务有些危险,而且是笔大数目,同行的人都战战兢兢,连大哥也不敢放松呢。”
展
说得口沫横飞,却没发现赵落月担忧的脸⾊。
“反正这些事大哥会处理,我也不用
什么心。倒是你,好些天没见着你,我瞧你好像瘦了些,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我…”那个伤痛的回忆,她实在不想再提起。“我没什么,你和慧娘多心了。”
“可是我瞧你脸⾊很差,明儿个要不要请公孙先生过来看看?”展
盯着她瞧,一副担心的模样。
“不用了,前些⽇子公孙先生来过了。我现在这个样儿只是想家罢了,没什么的。”
就算展
再笨,也看得出赵落月失落的眼神。之前她那带着笑意的容颜,已不复见,如今挂在脸上的全是淡淡的愁云。
“来,我耍几套拳让你瞧瞧!”
只见展
扮起猴样,耍起猴拳来了,一会儿跳上椅子,一会又跳下,脸上尽是逗笑的表情,逗得赵落月也不噤轻声笑了。
“谢谢你,展
。”走近他,她柔声道:“你对我真好。”
她看着他,那俊秀的面孔,一点也瞧不出像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况且他的心地又是那么好…“落月,告诉我,你真的想回赵家么?”展
上前,诚心地问。
赵落月抬起
茫的眼神看着他。想回赵家?或许该说,她想离开这儿。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或许我可以替你向大哥求情,求他放你回去。”
“千万不要!”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想因为她而让霍鹰豪再次误会展
。
“为什么不要?”他的俊容稍稍垮了下来。
“你的好意我明⽩,不过,我的事我希望自己解决。”
闻言,展
有些丧气,一庇股往一旁的椅子坐下,正好瞧见了案上的小木盒,他叫道:“咦?大哥将这首饰送给你了?”
她并没有回答,
料展
又继续道:
“咱们前几天正要从庆扬城回来之际,发现大哥失踪了,我急得四处寻找,最后却在市集里找到他,说来这也没什么,不过,你知道么!当时他竟然是在挑女人的首饰!我一看,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上前叫他,只能暗中猜测他是买来送给你的。如今一瞧,果然不出我所料!”
听完了展
这一段话,赵落月睁大了双眸,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霍鹰豪,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在伤害了她之后,还要如此用心待她?当然她也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对他的礼物嗤之以鼻。
“我瞧他挑了好久,相信你一定会喜
。”
她是他的仇家,他一心只想复仇,对她也总是冷言冷语,为何忽然之间会对她如此用心?
“落月?落月?”
她全然听不见展
的叫唤声,脑海里全是霍鹰豪⾼眺的⾝影和傲慢的态度。
“你怎么了?⾝子又不舒服了么?”瞧她失神的模样,展
紧紧抓住她双肩,不停地叫着。
她回过神来,看了展
一眼,才低低说道:
“呃…我没事,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你真的没事?”展
不太相信,想再确认一次。
她点点头,给了他一个不太容易发现的笑容。
“好吧,那我走了。”
见展
走远,她随手掩上门,抬眼望着桌上的小木盒,心底的震惊不断冲击着她。
突然间很想瞧瞧里头摆着什么样的首饰,于是上前取出一看,里头竟然是一只翠绿⾊的⽟钗子。
真是他买来送她的么?
她一时无法理解。
饼去的事实证明,霍鹰豪是个冷⾎的土匪头子,对待她又是那么狠毒,他绝不可脑铺意买东西讨好她;况且以霍鹰豪的为人,还需要讨好他人么?哈!他只要不择手段便行,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看样子,是展
看错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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