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梦
二年不烫发、不做发型,发质好了不少。快二十年蓄不长的头发居然健健康康康地披到背心了。
妹妹见了我说:“姐,你长了好多白发。”我不到二十岁就有零星的白发,所以并不诧异,只是习惯地随口答道:“来!替我扯掉!”她摇摇头:“太多,不能扯了!”我把头发拉到
前认真看了看,夹杂在漆黑的头发里的白发确实不少!我却兴奋起来:“这么多了!要是满头都是,多好!”发如雪,是我的一个梦!很早开始,看到满头银丝的老人,我都格外多看几眼,带着一种羡慕,一种向往。特别是现在,我常愿自己快快如那些顶着满头白发不紧不慢从容而行的老人。因为那样的白发,说明我好好地走过了人生的一段又一段行程,到了笑看夕阳映白发的时候,所有的劳累、艰辛和伤痛都会很快归于乌有,多好啊!古人常有悲白发的诗句“白发三千丈,源愁似个长”“君不风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仿佛白发只能与悲凉、衰老和哀愁连在一起。而我的
白发梦,却总是华光四
,沉浸在一片绚丽的暖
里,宁静、安祥、温馨而甜美…
最早进入记忆的白发是爷爷的,白得看不到一
黑的或灰的杂
,没有花白的时候,或许是花白的时候我还不记事,挽了个圆发髻在脑后。那白发
含着爷爷作为一个小脚女人独自把五个孩子拉扯大的艰辛,也记录着满堂儿孙们不称她为“
”而称为“爷爷”的光荣和骄傲。听爷爷讲她过去的故事,人生的智慧和坚强的信念从白发里
淌而出,闪着光辉启迪着我们的心灵世界。
母亲和我一样,很早就有了白发,夹杂在乌黑中,到五十左右就花白了。她最后日子里的消瘦与虚弱让我想起来就要落泪。多希望能看到母亲的青丝也完全变白,和父亲携手安享晚年啊!成了一个永远不能圆的梦了!好在父亲的头发渐渐灰白,黑的地方已不多。父亲的身体不错,脸色红润,有真正的鹤发童颜的风采。父亲常刻意吃一些能乌发的食物,时常告诉我哪个地方白完了的头发又开始变黑。他哪里知道,女儿却是更爱他的白发的!他向我夸耀他的成绩时,我只笑而不语。老人的心思我明白,希望能养好身体尽量多陪我几年,不放心留我孤苦伶仃在这个世上。我想他也是明白我孤身一人远走他乡的用意的,因为前几天到我这里来的一个同学回家乡见了他,说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他回说“不见狗屎不心烦”——我是不想让他时刻看到我被病痛和精神上的伤折磨,离了他的眼,我说自己过得好,大家说我好,他只能信我真的是好。从始到今,他对我出走的行为只有支持和鼓励,没有过半点阻拦。他说:“人在世上不在乎活的时间有多长,而是要过得值,享受该有的一切过程。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家门永远为你开着。”我病危的那段时间,他说:“你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住!我没有别的奢望,但求你能把青春年华过完,活过了四十五岁就是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了!”我想,父亲不让自己的头发变白,是为了守着我看我的头发花白。这样,生我养我一场,他的心也甘了!而今我的白发越来越多,不正如了我们父女的愿吗?值得庆贺呀!
有一段时间,我最爱的歌就是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这也成了我的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我和前夫相守的第十年,他到香港,什么也没带回来,只倾身上之所有为我买了一只钻戒。他边把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边说:“钻石恒长久,一颗永
传!我给你买这只戒指,表明了我与你白头相守的心迹。”那一刻在我心里唱响了那首《至少还有你》:“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
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然而就在我自以为注定要与他携手白头时,他却突然背弃了我,背弃了他自己,留下一个空空的
白发梦!从此我不敢再听这两首歌,歌里唱的多好听啊!可生活不是歌不似诗,生活中的人不是我想象中的情圣,红尘的
惑蒙住了钻戒的光芒。那颗钻戒,我自始至终没有用眼看清过是啥样,只记得用手触摸它时的大概形状。如今也不知它在哪里闪着五彩的光恒久远…
他刚走之初,有一次我胡乱在外逛了一天,不敢回到满是他的气息的家里。暮色里,就在我家楼下的坡上,一对老夫
相扶着蹒跚而行,他们的满头银丝被冷风吹
了,老头子停下来为老太太整理
发,然后他们又牵手前行。我的泪夺眶而出。老天在夺走我的梦时却把我心中想过无数次的这一幕放映给我看!那一刻,我强烈地想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看到的此景此情,忍了又忍才没有这样做——心知早已是我记得他脚心里的痣他忘了我手心里的痣了!他的眼睛只在别人的脸上数北斗七星。尽管挂着那些星的天空要的是无数的目光的仰视,他还是取得了胜利,那是他莫大的光荣,他终于可以让一个私人的物件拿出来充公了!当然,这个“公”其实就是他自己的私而己!终有一天,那北斗明白自己仍然被私有化了,自己还会将自己奉献出来的。而曾在他脚心的两颗痣在我们结婚后是跑了一颗到我的脚心里的,现在还在左脚长着,不知如何才能还给他了!
和井举行婚礼的那天下午,在新房里,一个慈祥的老
坐在新
上,透过窗户的夕阳映照得她的鹤发闪闪发光。那种泰然、安祥而又辉煌的美又一次震撼了我!我的梦又在脑际闪动,却没了奢望,只是想了一下而已。和一个人白头相守,从容面对人生的晚霞,对我来说如梦如幻,仿佛今生今世遥不可及…即使真的有人能与我相守,病魔也在千方百计不让我如愿。因此脑子里常有选择和井一起生活是一个错误的念头,他是初次步入婚姻,就让他与一个注定不能与他白头的人一起生活,觉得对他是不公平的。他若真的爱我,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精神折磨呢?可错己铸成,负责任的做法是不能倒退,只能努力加油,携了他的手往前走!有时为他买衣服想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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