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凋了朱颜
炀帝好几天不见了王义,好生奇异,向左右询问,经张成代为报明,益使炀帝感动,唤为忠义。待到王义痊愈,便令出⼊宮噤,遂了王义的心愿。从此炀帝更爱王义,有时竟使王义睡在寝殿里面,作宮女一般。
也不枉义净⾝媚主的苦心,这且不提。且说这天晚上,炀帝在积珍苑中留宿,与樊⽟儿颠鸾倒凤,
台梦好,晓起已迟。炀帝也懒得上朝,嬲着樊夫人舞剑。
⽟儿便唤美人薛冶儿和她对剑,冶儿原是翠华苑⻩雅云处的美人,只因冶儿愿到樊⽟儿苑中学习武艺,⽟儿便将一个美人向⻩雅云处掉过了冶儿,因此到了积珍苑。
这时和⽟儿对舞了一回剑儿,正在
笑的当子,明霞苑的主持夫人张丽卿含了一团喜⾊,娉娉婷婷的走⼊苑来。炀帝见她面含喜⾊,即含笑问丽卿道:“夫人怎的这般愉快,该有什么喜事?”
丽卿笑道:“一些也不错,竟给圣上猜到了,
妾原是来报喜的。”炀帝忙问道:“有什么喜事?”
丽卿道:“
妾苑外的⽟李,昔年花儿开得向不茂盛,昨宵一夕的光
,竟是花开无数,
达数亩,満苑皆香,故特前来报知圣上,请驾临明霞苑赏花。”
炀帝听说⽟李无故茂盛,陡的想起了萧皇后前番的恶梦,也是⽟李盛开,变了火球,将他烧焚的事儿,不觉甚是乏味,只淡淡的问丽卿道:“怎有这般事儿,一夕之间,便会暴茂?”
丽卿道:“说也奇怪,昨天晚上,苑中的人都闻空中有人聚语道:‘李木当盛!李木当盛!’今晨往视⽟李果然満树堆银,灿烂无比。”炀帝听了这些话儿,心头更加纳闷。
这时萧皇后等,俱已闻知了消息,一齐到了积珍苑,邀请炀帝一同前去到明霞苑赏⽟李。炀帝拗不过众人的情面,只得怏怏地到了明霞苑跟首。浓郁的香风已是一阵阵扑来,只见那棵⽟李,花光璀璨,好不繁盛。
王夫人笑道:“此花真有神功,怎的一晚之间发得这般茂盛。”谢夫人接口道:“得时则荣,如今正是他当令的⽇子了,哪得不要盛开。”萧皇后却道:“此花在西京的时候,从没有开得这般繁盛。
谅是此间的地气隆盛才能如此。”炀帝见他们你一声她一语,不约而同的赞美⽟李,越发觉得妒恨。回头见王义站在后面,炀帝便不假思索沉下脸儿道:“你快去召集苑役到来,统须携带斧子。”
萧皇后听说,好生讶异,便问炀帝道:“圣上什么事儿?”炀帝道:“依朕看来,⽟李突然茂盛,恐是娇异不祥,不如将它砍去,消此花妖。”萧皇后笑道:“圣上在江都,为了凡离观的琼花突然凋谢,便要将琼花砍去。
如今⽟李盛开了,圣上又说它妖异不祥,又要将⽟李砍去,似圣上这般的谢又不好,茂又不好,不是叫花神左右为难了?”萧皇后说到此处,众人不觉失笑,炀帝也是慡然,接着王义也道:“木德来助,正是瑞应。
即使不祥,也望圣上修德祉灾才是正理,伐树何益?”萧皇后接口道:“王义的话儿甚是,圣上释去了不祥的疑念,庆赏木德来助的瑞应吧。”
丽卿也含笑道:“酒筵已是端整,请圣上和娘娘⼊苑饮酒了,管他祥瑞也罢,不吉也罢,及时行乐,方是正经。”炀帝一肚⽪的妒念疑云,给他们言语打消,便也欣然⼊苑,开怀饮酒去了。⽟李方得免了此厄。
其实天意所在,炀帝原是強免不来,即使将⽟李砍去,也是保不了隋家天下,难免给李氏灭去。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炀帝在明霞苑饮酒开怀,⾜⾜地勾留了一天,晚上便在苑中歇息,和那个苑主张丽卿自有一番风流老套,小子也不必细述。
长夜短,容易天明。
炀帝又是失朝,索
传谕中门使段达,将紧要的奏本送到西苑批阅,这时,晨光苑的主持夫人方贞娘,前来报道:“苑中的杨梅也已盛开,请炀帝驾临赏玩。”
炀帝听说杨梅也盛,喜动天颜,比了闻知⽟李盛开欣喜过了百倍。这也原是他的私心,只因杨梅的一个“杨”字,正合国姓,闻知兴盛,怎不心
!
当下便命美人內侍,宣召萧皇后和各苑夫人同往晨光苑
玩杨梅。不多时候,俱已到齐,随了炀帝来到晨光苑,只见那棵老杨梅,花枝簇簇,开得浑如锦绣一般,十分茂盛。
炀帝不觉洋洋自得,笑问众人道:“杨梅茂盛,可能胜过⽟李?”众人尚未启口,偏有一个不会凑趣的美女,抢前开口道:“杨梅虽是浓郁,怎能及得⽟李荣
。”炀帝听了,不噤怫然道:“杨梅香清⾊美,得天地的正气,如今盛开,正是家国的祥瑞,你知道什么,这般胡言!”
吓得那个美人再也不敢出声。众人原觉那个美人的话儿说得甚是,如今见炀帝偏护杨梅,谁也不愿再讨没趣,一个个异口同声的赞美杨梅。炀帝方才回嗔作喜。方贞娘早已在苑中安排了筵席。
这时便上前相请炀帝⼊苑饮酒。炀帝心头快乐,饮酒甚是有兴,不觉醉倒在晨光苑。适至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萧皇后和各苑夫人俱已散去,只有方贞娘坐在榻前侍候。
炀帝见天⾊已晚,索
不起榻了。便将枕立竖起靠在上面,命方夫人取过了
上饮酒用的小杌,放在榻上,由贞娘弄了些酒莱,又吃了一个
。贞娘收拾好了,炀帝便命她上榻相伴,索手索脚地玩笑了一阵,便又巫山雨云,一度舂风。
炀帝因⽩昼
睡了好久,晚上便不易⼊梦,转侧了多时,就是没有成睡,不觉胡思
想,想起了杨梅、⽟李的事儿,便又想到了朝臣里面,李密已是去了,右卫大将军李景却是忠心耿耿的臣下,此外姓李的朝臣不多,都没有可疑的形迹。猛地想起了郕国公李浑,他的儿子洪儿,先皇在⽇,梦洪⽔淹城,便将洪儿赐死。
如今李浑尚存,他的宗族強盛,不要暗起
谋,倒须防着。炀帝猜疑到了李浑。睡过一宵,到了翌晨临朝,暗命幸臣宇文述窥察李浑。也是合当有事,宇文述和李浑原有旧仇,炀帝心疑李浑,来得正巧。
便暗嘱郞将裴仁基,劾浑背人私议图谋不轨。炀帝立命收捕李浑,饬问刑官严重审问,始终不得确证,宇文述又命人
愚李浑
室,教她急速自首,尚能活命。
浑
识浅,竟依了述言,由述作表,供称浑久蓄反意,事虽没有实现,心下终未忘怀。李浑
签名表上,上呈炀帝,这一来,浑便有口难分,死有余辜了。
炀帝便下敕杀死了李浑,一般宗族也都受害,浑
却被宇文述用鸩毒死作为灭口。都人统为李浑呼冤,只是哪个敢替他伸冤呢?偏是方士安伽陀上言,李氏当为天子,劝炀帝尽诛李姓。炀帝虽没有实行。
只是对了姓李的臣下不免多加妨范,吓得一般姓李的朝臣,一个个惴惴不安,⽇夜怀着鬼胎,便有好几个人,都告退了官职,归隐林下,藉保⾝家
命。炀帝也都照准,不加挽留。正是:天命攸归原有定,強力怎能挽劫回。
***闲立宮庭数落花,蜻蜓飞上⽟搔头。庭院寂寂的里面,却有个女子,悄悄站着,愁侵眉峰,容颜消瘦,对着飘零在青苔上的落花,默默的出神了一回,微微的叹道:“舂光老去了多时,再要好舂光来时,只须隔了八个月的时候。
今⽇地下的落花,一朵朵依旧到了枝头,在舂风中得意,人生的岁月,一去是不会来的了。芳年易过,凋了朱颜,再也不会由老返少。花啊花啊…我却不如你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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