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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以怪力神装鬼吓跑巡按大人,这件差事自然还是落到了爱爱⾝上,谁叫她天生演技超群,扮谁像谁呢?

 不过扮假鬼吓人容易,要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巡按大人却难上青天,爱爱前前后后在衙门转悠了几圈儿,怎么也探听不出巡按大人的落脚处。

 数来堡说小也不小,茫茫人海中要找个人着实不容易,尤其衙役们说若不是巡按大人主动出现,就连他们知府大人也不知道平时巡按究竟在哪儿晃悠,也没人知道巡按的全名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巡按是“大大人”就对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爱爱差点没昏过去。

 看来只好靠自己了。

 巡按大人既然是微服巡访,自然就会扮成平民百姓的模样,可惜前来数来堡赌钱的、观光的、买卖的外地客太多了,在这么多人当中要找一个眼生的老头子…还是很难耶!

 第四天的中午,爱爱终于忍不住了,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气闷地大叫起来。

 “死老头子到底滚到哪里去了啊啊啊…,’她猛地这么一声大吼,吓得卖蛋的小贩失手砸了好几个,坐着吃面的客人险些把面条喂进鼻孔里去。

 大半的人都惊愕地转过头来看她,还以为是个什么疯婆子,可是见到她娇嫰可喜的模样儿,又俱是一呆,憋着的鸟气也骂不出口了。

 “唉。”吼完了是舒服一点,可是一点都于事无补。爱爱叹气,愀然不乐地走到小桥边,趴着看河⽔的倒影。

 “怎么办呢?我们在明他在暗,那个巡按老头子大人会不会每天蔵在堡里搜集尹据,好把赌坊一网打尽呢?”

 极有可能,要不然他⼲什么不摆架子耍官威,招招摇摇地在数来堡出人,反而像个贼似的,偷偷摸摸、躲躲蔵蔵不给人知道呢?

 爱爱又叹了一口气,摸摸饥肠辘辘的肚⽪,这才想到又该吃中饭了。

 可恶,这几天下来也害她在外头花了好几钱的银子,还害她一⽩嫰嫰晶盈剔透的肌肤给光茶毒,这些通通都要算到巡按大人的头上。

 “要给我找到你⻳缩在哪里,非把你吓到半夜夺门而出,直接飞奔回京城不可!”她忍不住边嘀咕边走向摆満各⾊小摊的大街上,眸光搜罗着香噴鲜辣的小吃。

 就在这时,她在一摊馄饨摊子上看到了一个⽩⾐赛雪的⾝影,正背对着她闲适地坐在小板凳上,看模样好似一边进食一边跟老板聊天儿。

 她心房怦怦剧跳,有点蹑手蹑脚地走近去。

 “喂!”她拍了拍他的肩。

 他含笑回头,一见是她,边的笑意更深了,又惊又喜“爱爱?!”

 一听他叫唤自己的名字,她的脸微微红了,心里却是掠过一丝甜滋滋,一庇股坐在他⾝畔的凳子上,假意豪迈大方地笑道:“你竟然记得住我的名字…你吃的是什么?好香啊!”他忙着为她介绍:“这是刘二哥的招牌鲜虾馄饨汤,又香、又鲜、又有劲儿,很好吃的,你吃过了没有?要不要来一碗?”

 “好哇。”看着憨厚老实的小贩一眼,爱爱嫣然一笑“那就烦劳刘二哥也给我煮一碗,多加些香油,加得噴噴香的就更好吃了。”

 叫完东西,她忍不住瞥过头去瞅着他,却被他眼底的一抹惊给羞酡了脸蛋儿。

 爱爱今天穿的是一袭淡金⻩⾊的雪纱宮装,雪⽩的颈间系着一条小小红⾊如意百宝锁囊,还穿着颗金铃挡,随着她的顾盼之间清脆生响。

 満头乌黑如缎的发挽成了两个髻,还分出一缕长长的青丝编成了辫子盘卷其上,再用个小小的梅花簪扣住,衬着柔嫰如花的笑脸,宛若清雅中带着奇的一枝初绽红梅。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摸了摸脸颊,心下有些羞赧。

 “你今天这样穿…很好看。”他讷讷地道,突然又警觉到太唐突佳人“对不起。”

 她噗地轻笑起来。“又是赞美又是道歉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欠了我多少银子呢,得这么小心翼翼地奉承我。”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盈盈笑脸,心径自柔了,温和地道:“爱爱,三次见面,你次次形容风姿不同…我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了。”

 她被他深深的注视盯得双颊飞红了起来“我就是我呀,有什么不一样?”

 他陡然石破天惊地道:“你家中实际上并不困难,前两次你都是故意伪装乔扮的吧?”

 她心儿一震,有些张口结⾆“你、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子映着一丝慧黯“凭你今⽇不俗的谈吐和装扮,虽然我不知你的用意为何,但是见你不贫不苦,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泱泱大度和宽阔怀让爱爱心头蓦然涌上一阵強烈的內疚和自惭,小脸登时刷地变红了。

 他这么关心她,她却几次三番都讴骗他,捉弄他…她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他。

 “君…公子,”她低着头小小声道“对不住,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让你⽩⽩为我担心了。”

 她突如其来的温顺婉约倒让子言怔住了,急忙解释:“不不,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你…很好,你这样…很好。”

 她眨眨眼睛,这才有些释然“你不怪了我吗?”

 “要怪你什么?”他凝视着她,轻轻微笑“怪你太可人,教人见着了就会情不自噤想亲近吗?”

 她受宠若惊“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有的。”他⽟脸微红,却坚持地道“你真的很好…很好。”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好在哪里,就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一“很好”、“很好”可是说也奇怪,成天在史药钱赌坊进出的男人也不少,赞美的、崇拜的也有一大群,可是就算他们成篇累牍的赞美甜到可以腻死人,却还是远远敌不上这个书呆子结结巴巴的“很好”两字。

 爱爱低下头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儿咚咚咚地急跳着,就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怕见他温柔的笑脸和那双宛若星子的眸儿呀…

 刘二哥下好了馄饨汤,却半天迟迟不好递送过来,为的就是怕打扰了这对壁人小两口儿的你侬我侬,直到一个脸红红,一个头低低,半晌没人好意思开口说话了,他才匆匆忙忙又新下了一碗馄饨,吆喝一声送上前来。

 “馄饨汤来了,请慢用。”

 被这么一打岔,爱爱和子言之间的尴尬坪然局面也渐渐自然了起来,爱爱谢过刘二哥,缓缓吃将起热呼呼的馄饨来。

 “嗯,果然很好吃。”她吃得一头汗,却还是舍不得停口。

 他宠溺地望着她,取出帕子帮她拭着额上的汗,

 “慢慢儿吃,当心烫口。”

 她抬头嫣然“你吃了吗?怎么不再吃?”

 “我已经了,你慢慢用。”

 “可是光只有我吃不好玩,”她眼儿一亮,兴冲冲地用筷子夹起馄饨,递送到他嘴边“啊…张嘴。”

 他本能地张口吃了,喜温柔地笑望着她“很好吃…你多吃点啊。”

 “对了,你说你是外地来的,”她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要来我们数来堡多久呢?”

 “不一定。”他微笑,帮她擦了擦油腻腻的小嘴儿。

 “噢。”她点了点头,舀起匙子喝着鲜美的热汤,有点开心地道:“这么说,你也可以留久一点你俊?br />
 他笑了“你希望我留久一点吗?”

 “嗯!”她重重点头。

 “为什么?”他眸光熠熠,微显喜悦。

 “因为…”她的声音又变小了“因为…那个…数来堡是个好地方,山清⽔秀,花好月圆,还有好多好景致和好玩的地方你都没有去过呢,多留些⽇子,我有空还可以带你逛逛去。”

 他惊喜地道:“你愿意?”

 “当然愿意…”她脫口而出,这才惊觉自己实在太不矜持也太随便了,连忙接道:“…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请说。”明知要被敲竹杠,他还是一派温文儒雅,笑意柔和。

 爱爱不噤有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脾气,有没有子,懂不懂得什么叫“生气”啊?

 “你都不怕我敲你竹杠吗?”她狐疑地看着他。

 他温和地问:“你会敲我竹杠吗?”

 “怎么不会?你没听孔老夫子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既是女子,个儿又小,⾝兼女子跟小人两种⾝份,你不怕我当真狠狠敲你一笔吗?”她睨了他一眼。

 他失笑,又是温温柔柔地替她擦着畔的汤渍“既然你会说出口,就表示你不会这样对我,如果你真想敲我一顿,也不会说得这么明⽩了。

 她的心思被识破,当下面红过耳,还是死鸭子嘴硬道:“那可不一定,反正你是外地人,我就把你敲到除了回乡的银子外一⽑不剩…”

 没想到她越是強调,満脸恫吓,他就笑得越是开心。

 到最后爱爱嘟起小嘴,怈了气。

 “不要跟你讲了,一点都不正经,完全不把我的话当真。”她抱怨。

 “好、好、好,我相信你会敲我竹杠就是了。他笑眯眯。

 她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哼,语气太造假了,表情一点都不‮实真‬。”

 他又是笑,提醒她:“你说要有条件,还没说是什么样的条件?”

 “一天二十两银子的伴游费。”她索一鼓作气大大加价“怎么样?怕了吧?”

 “很怕、很怕。”他这次的表情极为配合,认真地做出惊吓到的样子。

 她咧着嘴儿笑了,很得意地道:“算了吧,看你这种老实头常常被骗,姑娘我就不忍心敲诈你了,就一天十两吧,可是吃饭、坐车、骑小驴儿,包括喝茶⽔的钱都算你的。”

 “就这么说定。”他摸了摸她的头。

 她笑了半晌,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眉心儿又蹙了起来“唉哟不行,这几天不行。”

 “为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她叹了一口气,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他关怀地问;“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她瞄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摇‮头摇‬“连我都没办法的事了,你这个书呆子还会有什么办法呢?”

 “书中有千计万策可用,你怎知我帮不上忙呢?”他正⾊。

 她一点儿都不指望他,懒懒地挥了挥手“罢了,总之等我忙完紧急大事后再说吧…你…说好了不能这么早就走的喔!”

 “我在数来堡也有事待办,不会这么早离开的。”他专注地凝视着她,迟疑道:“你确定不需要我囊助…”

 “不用、不用。”她慡快地挥着手“唉呀,反正就算再难的事,通通包在我⾝上就不会有事了啦,很快就可以解决了…对了,你还是住在凯月大客栈对不对?”

 “是。”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们那儿新近住了一个鬼鬼祟祟、鼠头鼠脑的老头子?”她紧紧张张地问。

 “呃…”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有,你找那个…鬼鬼祟祟、鼠头鼠脑的老头子做什么?他欠了你家的钱吗?还是做了什么大坏事?”

 “那个人呀,也可以说是做了大坏事,更可以说是故意找我们家碴儿,故意跟我们家过不去的大坏蛋。”她气咻咻地道“要给本姑娘找到,非好好剥下他一层⽪不可。”

 “既是这等大恶人,正应该报官府缉查才是,他也听得气愤填膺,昂扬地道:“国法不容⾝触,凡是庒欺善良百姓或胡作非为鱼⾁乡民者,一律该受国法制裁。”

 她听着他正义凛然的话,有点感动,但是也有点心虚…

 “问题就是,我不能报官。”她苦笑。

 她要找的就是个官,还是个特特大的官,再来,她们开的是赌坊,再怎么申请过营业凭证、老老实实开店做生意,但一听“赌”字总也占了个名不正言不顺,何况从来穷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她们再怎么筹划也只能暗着来,把巡按大人吓回去就算数,要不然认真杠上了,凄凄惨惨地肯定是她们这三个“史药钱”

 “为何不能报官?”

 她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总之,这件事儿多蒙你的关心,我自有主张就是了。”

 “不行。”他正⾊,坚持道“像那等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冒奇险而袖手旁观呢?”

 她望着他,刹那间有些冲动就要接受他的想法,让他帮着自己…可是她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能把他扯进这趟浑⽔,他是个再善良正直不过的书呆子,哪晓得人情世故和江湖险恶?万一要是有个差错,教她这颗心怎生放得下?

 她拍拍他宽阔的肩头;脸儿蓦地一燥,像是烫着了般急忙缩回小手“呃,我先走了,这一餐又要⿇烦你请客了,后会有期。”

 他紧紧地凝望着她,难掩一丝不舍,声音依旧温文从容。“我该怎么找你?”

 到史药钱赌坊!

 她脫口就想说,可是“赌坊”这两个字在他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个知书达礼文诌诌的书生,会对⾝在赌坊里讨生活的姑娘家怎么想呢?

 爱爱脸⾊一黯,心头没来由蒙上了一阵影,勉強笑了一笑“你找我不方便,还是我找你吧。”

 他还想再问,爱爱已经像只小小的金⻩⾊蝴蝶般翩然飞离了。

 “究竟到几时;你才愿意信任我,愿意飞进我的世界里呢?”他不噤有些痴了。

 连他自己也惘然了,不过是第三次的邂逅相见…竟已无法将她的笑影自心头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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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疲累的⾝子,爱爱捂着⼲扁扁的肚子回了赌坊。

 怎么一天的时辰过得这般快?一眨眼午饭才刚刚吃过没多久,又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一⽑不拔的铁公,肚子也是会饿的,不过如果没有找到冤大头和金主猛敲一顿的话,她是决计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吃一顿好饭的。

 中午敲过君子言,晚上没人可敲,自然得乖乖回家吃免费的晚饭了。

 她一踏人赌坊,就看到常客王二⿇子抱着他的鹌鹑,也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爱姑娘,好几天不见你了,⿇子可想你想得紧哪!”他一见是她,又惊又喜,又忍不住笑了“来,您来帮我瞧,瞧这一只鹤鹑,⽑⾊光亮肌⾁结实,光是它这双眼睛…您瞧!可有看过这么凶的眼神吗?”

 “凶?”她弯下细细打量了,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安慰地拍拍他道:“嗯,的确够凶的,今儿可以跟众鹌鹑好好拼一场了。”

 那只鹌鹑分明是只斗眼的,鼓溜溜、滚圆的眼珠子滑稽地挤在一块儿,恐怕别的鹌鹑一见到就先笑死了,那它自然可以不战而胜,打败众敌了。

 “有希望吗?”王二⿇子充満希冀地看着她。

 “有希望,有希望。”她強忍着笑,频频点头。

 看王二⿇子天喜地地往场子里蹦跳而去,爱爱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唉哟我的天啊!”她抱着肚子,越笑越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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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大厨房要了一大碗打卤面和几碟子小菜,她上了阁楼就唏里呼噜地吃将起来,吃得満头大汗畅快不已,连多多抱着小鹌鹑蹲在她跟前都没注意到。

 “爱爱,”多多怯怯地戳了戳她“怎么办?”

 “咦?”她猛抬头“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什么怎么办?”

 多多苦着脸道:“今儿下场的鹌鹑都像发癫了一样,咕噜噜笑着拍着翅膀团团转,最后体力不支倒地…我想问问你,以前你看这个场子的时候,鹌鹑们也是这样的吗?”

 “噗!”爱爱一口面条噴了出来。

 多多惊叫着连忙躲开“唉哟!”

 “呀,我的妈呀…”爱爱呛咳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多多被她笑得越发可怜兮兮“我知道我就是笨嘛,可是我真的对小动物们没辄…你们偏偏都要我去看这种场子,我看我还是去看拿手的牌九场子好了…”

 她勉強止住了笑“不,不是在笑你啦,只是…噗,只是今天是特殊状况…我猜猜,是不是除了咱,们家的鹌鹑外,别的赌客的鹌鹑只要一对上了王二⿇子的鹌鹑,也有相同的遭遇?”

 多多崇拜地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她又想笑了,摆摆手道:“就当王二⿇子今天手气好吧,不过等他赢的差不多了,要跟他收几两精神损失赔偿的银子。”

 “啊?”多多愣了。

 “笨,这也不懂。”她只得解释详细些“谁叫他带来的鹌鹑太滑稽,造成我们的鹌鹑因狂笑过度而菗筋溃败,这算非战之罪,鹌鹑们的內心创伤和调养不用钱啊?当然得跟他要钱!”

 多多恍然大悟。“对喔!要收!不能放过他!”

 爱爱不愧是大家竖起大拇指公认的“钱鼠”就连这样也能要钱哪,看来她还得向爱爱多学习才行。

 爱爱又继续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条,还不忘叮咛道:“还有,鹌鹑场上不管输赢,不能让它们斗得过久,否则会同时体力耗损过度,下回就不敢再上场了,知道吗?”

 “是。”多多行了个正规正矩的军礼,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啊了一声“对了,盈盈要我顺道问问你,今天找到巡按大人了没有?”

 她吃面的动作顿了一顿,小脸登时満是怈气,

 “唉,别提了,那个老头子大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难找得很。”

 “今儿的赌客又变少了一点,”多多也开始忧心了“衙门的人来跟咱们通知过了,要咱们收敛着些,说巡按大人说了,赌虽是民间‮乐娱‬,但若是存心铺张大行其道,引得民心混赌风人骨,以至于荒废耕织…他就决计不放过。”

 “庇。”她气得牙庠庠,忍不住口出浑言“⻳缩着不出来,只敢吩咐下人出来狐假虎威,有本事他就跳出来明刀明地登⾼一呼,雷厉风行地扫赌…这样左撂一句,右撂二句的,分明就是鼠辈作风!”

 多多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反应如此烈“呃,其实…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啦,何况我们心中无病不怕吃凉药…我们一向赌得很有规矩、很斯文的啊,不像‘坑人赌坊’、‘黑店赌坊’和‘吃人不吐骨头赌坊’…”

 她笑了起来“人家是‘铿然赌坊’、‘黑钿赌坊,和‘食人五⾕赌坊’…”

 “唉呀,通通差不多啦,里头坑人的手段儿分毫不少,哪像咱们还算是赌界中的…”多多搜罗着肚子里的文词儿,欣然地拍手道:“仁义之师!对,就是仁义之师,顶多只是偷蒙拐骗一下下而已,哪像他们真的把人给剥光了还弄得倾家产,还要人家卖女儿、卖田地…”

 话是没错,但是巡按大人分明就是一竿子要打翻一条船,这么行踪飘忽鬼鬼祟祟,只怕就是要暗地里调查众赌坊的“罪状”

 就算她们光明正大,还是不可不防被巡按大人栽赃。

 “这些官儿,想要立功升官发财,还不是得从我们⾝上下手?”她哼了哼。

 “怎么办呢?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要不要先关门一阵子避避风头?我听说“坑人赌坊”好像也收到了消息,因为他们最近贴出了红单子说要整修內部,择期再开了。”

 爱爱咬牙切齿“胆小鬼。”

 “可是…”

 “你放心,我跟那个老头子大人是杠上了。”她气愤地道“还没有行动就已经放风声放得数来堡的赌坊都草木皆兵了,这笔账可得好好跟他算上一算。”

 “爱爱…””多多有点迟疑“你…好像太过认真了,算了啦,咱们只是平民小老百姓,躲躲风头就好了,何必认真跟官斗呢?”

 “我就是着不惯他躲起来偷偷摸摸搞鬼的样子。”

 “可是人家的暗访就是躲起来偷偷调查啊!”爱爱杏眼圆睁“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我我…”多多吐了吐⾆,很不好意思地道:“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只是觉得你把自己绷太紧了,这样不好的,万一气出病来了,寻郞中看病拿药也得花一笔钱呢!”

 爱爱啼笑皆非“总之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怎么呑得下这口鸟气呢?

 这个巡按大人连影儿都未出现,光是以风声就翻搅得各赌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临敌胆先怯了,还打什么仗?大家现在都怕成这样,接下来只怕巡按大人命令还没下,他们就自动瓦解。

 开玩笑,赌坊可是她的命啊,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被人家“谈笑间,強虏灰飞烟灭”?

 爱爱脸上的神情更是坚定,看在多多眼里不噤有些担忧起来。

 爱爱好像…太认真了。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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