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折
夏侯元配夫人敬姬的自缢⾝亡顿时引来了无穷风波,原本始终隐忍不发的斗氏一族为之哗然,须知敬姬为人宽和含蓄,
子又懦弱得很,就算留在后宮也不会影响大局。在众多人看来,敬姬的死无疑是夏侯闵钟劫的手笔,为的就是铲除斗氏一族在宮里的最后一点人脉。
于是,朝野之中尽是流言蜚语,而对夏侯
死元配的种种传闻更是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传言,当初夏侯长子闵西原的意外落马,也是如今的世子闵西全捣的鬼,背后还有夏侯本人推波助澜。这样一来,饶是闵西全已经有所准备也不免
了方寸,更不用提在宮中暴跳如雷的夏侯闵钟劫了。
拂
殿中,夏侯闵钟劫冷冷地看着战栗发抖的一群內侍宮婢,脸⾊铁青一片。“寡人倒是没有想到,这宮中还有你们这样的奴才!说,敬姬的死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一个人知道事情原委,你们都死到哪里去了?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寡人就让你们统统殉葬!”他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旁的闵西全,心中暗叹不已。
“主上…主上饶命!”一个宮婢连滚带爬地趋前一步,连连叩首求饶道“并非奴婢等人有意怠慢,前几⽇,后宮就有几位夫人来话警告过,说是斗家已经失势,若是奴婢这些人不知道天⾼地厚仍然只念着主子,那将来…将来就只有殉葬而已!”她一边垂泪一边⾼声禀告道“自打那天起,宮中各处的份例等物就薄了许多,甚至还有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夫人又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大约是一时气怒想不开,这才寻了短见!主上明察,奴婢万万不敢说谎!”
这个宮稗起了头,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也都忙不迭地撤清⼲系。横竖逃不了一死,那他们这些天来是受的闲气,怎么也得分说明⽩。于是乎。往常隐蔵在最深处的后宮争斗,全都被摆在了明面上,听得闵西全心惊不已,不时偷眼打量着⽗亲的脸⾊。
夏侯闵钟劫自然知道这些龌龊事,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胆大妄为到
死自己的元配。再联想到外头的种种流言,他突然生出了一股荒谬的感觉,似乎,自己地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好,很好。想不到寡人宮中还有这样狠毒的人!”闵钟劫气急而笑,凛冽的目光扫过底下那一群噤若寒蝉地內侍宮婢,一字一句地道“你们⾝为敬姬⾝边的奴才,居然被外人的几句恐吓吓倒,而且又不知早来奏报寡人,这知情不报,慢待主子的罪名就⾜以让你们万劫不复!你们不是说后宮有夫人警告你们么。今⽇寡人就开一个先例,来人,宣召后宮所有嫔妾至拂
殿,寡人倒要看看,是哪个胆敢恃宠而骄欺庒夫人!”
闵西全闻言不由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劝谏就瞥见了⽗亲冰冷的眼神。只能把即将出口地话呑了回去,横竖他生⺟死得早,后宮这些女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犯不着为了她们惹得⽗亲翻。果然,跟着闵钟劫前来的內侍无不手忙脚
地朝门外冲去,个个都是惊慌失措。想来事情也和这些人脫不了⼲系。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各宮嫔妾就全都赶到了拂
殿,莺莺燕燕地挤満了大半个正殿。由于适才夏侯已经翻,因此无人敢告知这些骄横女子主上召唤所为何事,她们反倒是以为又要重立夫人,因此个个打扮得花枝括展美
动人,只想拔得头筹荣登夫人之位。
“
妾叩见主上!”一众嫔妾纷纷跪伏于地,恭声请安道。
夏侯闵钟劫重重冷哼了一声,毫无表情地打量着底下这些曾经宠幸过的女人,心底浮出一股厌恶的情绪。“想不到拂
殿敬姬刚刚过世你们就穿得这样娇
,难道连一点礼数都不懂么?”一瞬间,他不由想起当年敬姬温柔婉转的模样,再看看下头这些女子搔首弄姿,顿时恨不得一脚将她们全都揣死,声音也不由提⾼了“敬姬⾝为寡人元配夫人,权摄后宮是理所当然的事,谁想竟被你们欺过了头去!”
那些嫔妾听得夏侯骤然翻,个个骇得花容失⾊,谁都没有想到,在夏侯竭力对付斗氏一族的同时,居然还会为了敬姬地死如此大动千戈。一时间,正殿上一片寂静,众人都深深地俯伏于地,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刚才还在自诉无罪的人都哪里去了?”闵钟劫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厉声喝问道“只要你们道出暗地遣人让你们慢待敬姬的是谁,寡人就可饶你们一命,否则,寡人就生生活殉了你们!”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那些拂
殿的內侍宮婢纷纷出来指认,顿时扫遍了几乎所有嫔妾,个个都说得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气得那些骄横的宮中贵妇脸⾊通红,忙不迭地上前分辩,殿中顿时
成一团。只有宠眷最隆的令姬神⾊自若地跪在最前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全都闭嘴!”眼看这一副狗咬狗的状况,闵钟劫知道再追究下去也是枉然,然而,眼下他却势必不能放过那些女人,否则,外头流言无法平息,斗氏一族也会趁机而动。“寡人一向在女⾊上头淡得很,想不到后宮还是出了你们这些不知天⾼地厚地女人!来人,传寡人偷旨,削去庆姬、荣姬、贾姬侧妃之位,逐出宮城!弗姬和丽姬暗地教唆奴稗慢待寡人原配,令其为敬姬殉葬,以赎罪孽!”
谕令一下,殿中顿时哭声一片,获罪的嫔妾都纷纷趋前求饶,只是夏侯仿佛铁了心一般不为所动。此时,为夏侯诞育了幼子的令姬终于
⾝而出,伏地叩首道:“主上,论理您处置后宮嫔妾,
妾不该多嘴,但是,主上如今查处斗氏一族,并且在朝堂之上公示了斗家大罪,那么,敬夫人无法安居元配正室之位乃是早晚的事!主上因为坊间流言而重处他人,甚至令活人生殉,传扬出去未必就能够定安民心!
妾以为此事乃斗氏一族暗中所为,与后宮诸人无⼲,还请主上明察!”
令姬的突然卖好顿时让众人如蒙大赦,个个磕头如捣蒜一般地赌咒纺,死都不肯承认指使他人慢持夫人,闵钟劫本就是心中存了疑感的人,一时也有些犹豫,但念及敬姬多年夫
情份,心肠又渐渐硬了起来,突然
狠瞪了令姬一眼。
令姬刚刚心道不妙,就听得闵钟劫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道:“空⽳来风必有因,寡人不管你们如今怎么狡瓣,今⽇之事就这么处置了,当然,这些狗胆包天地奴才也同样留不得!”他突然把目光转到了那些正在庆幸的內侍宮婢⾝上,脸上的神情愈加冰寨“来人,将这些不知道护主的狗才都拉下去关起来,到时候用他们活殉了敬姬!”
一场后宮风波用最⾎腥的方式平息了下来,然而,正如令姬所说一般,流言蜚语非但没有平息的迹象,反倒是更加烈猛,甚至有人暗中传言夏侯闵钟劫乃是故意杀人灭口。被幽噤在舂⽔闾地斗御殊倒是始终悠哉游哉,似乎不在乎外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每⽇起居饮食俱有定量,就连敬姬的死也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冲击。
就在夏侯准备为敬姬治丧的时候,蓄势已久的斗家终于暴起发难,往⽇不显山不露⽔的数十位官吏联名上书,以斗氏一族蒙受冤屈为由,请夏侯闵钟劫收回成命。这些人的奏章之上通篇都是讲述斗家历代的功绩,甚至连市井百姓也都传播起了其中的精彩片断,衙头巷尾的人群中,不时可见几个说书人模样的汉子在慷慨陈词,仿佛灭了斗家夏国就一定会灭国似的。
直到此刻,夏侯闵钟劫才察觉到了自己的错失,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亲口下达的旨意若是轻易更改,将来就再也没有诛除斗家的机会,因此他不得不赌一赌。哪怕结果不甚理想,但只要能废去斗家的大半势力,让其伤筋动骨,那也是莫大的成功。
中州华偃王元年三月初二,夏侯闵钟劫为了永绝后患,命人赐孟尝君斗御殊鸩酒,然而,奉命前去鸩杀斗御殊的心腹內侍在途中以死明志,并以⾎书无数“冤”字于地,宮中顿时一片哗然。闵钟劫见事机已经怈露,亲临舂⽔阁,意
斗御殊自尽,反遭冷语讥讽,一气之下命随行护卫上前斩杀斗御殊,谁料平⽇侍为柱石的护卫金部倒戈,随后,宮中噤卫
成一团,夏侯宠妃令姬离寺⾝亡。至此,夏国局势完全失控。
中州华偃王元年三月初六,夏国边境城池金部进⼊戒严状态,只许进不许出,各方势力再也无法得到夏国的任何消息,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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