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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门铃没有意外地响起,然后,徐靖轩怀中再度被塞来啂香味十⾜的小⾁球。

 他叹气。“⾼以翔,你真的愈来愈不客气了。”

 “⼲么要客气?他喊你爹又不是喊我。”⾼以翔口气酸得很。

 想到上回来接儿子,小表居然甜甜藌藌偎在徐靖轩怀抱,口齿不清喊“把拔”听得他当场晴天霹雳。

 当老子的做牛做马养他,结果小表头人生中的第一句爸爸居然是献给徐靖轩,这一笔绝对记恨到死。

 徐靖轩失笑出声。“你活该。”再逍遥啊,再把孩子往他这里丢啊,再过一阵子,昱昱搞不好连抱都不让他抱!

 斑以翔瞄了瞄隔壁,庒低音量说:“你隔壁住了一个正妹,你知道吗?”刚刚坐电梯上来遇到的。

 徐靖轩轻咳一声,转⾝开冰箱。“红茶还是果汁?”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听到?”

 “你跟湘君结婚还不到两年吧?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

 要死了!“我是建议你去把她,不是我有‮趣兴‬!”

 徐靖轩动作一顿,斜瞥他一眼。“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早早让你定下来,免得一天到晚想拐走我老婆!”⾼以翔哼道。“我是说真的,我家这只小表愈大愈吃里扒外,需要好好‮教调‬一番,以后你连小孩都没得玩,谈个恋爱打繁间有什么不好?”

 所以这对夫偶尔把小孩往他这里塞,让他当小孩的⼲爹,是担心他一个人的假期太寂寞,想让昱昱与他作伴?

 好吧,他承认,他喜昱昱的陪伴。

 送走⾼以翔后,他稍作梳洗,昱昱已经等不及,跟前跟后地绕着他打转,这表示小家伙在屋里待不住,想出门了。

 他拿了钥匙,关好门,牵着昱昱的小手出去吃早餐。

 楼下有间素食早餐店,昱昱颇爱那里的清粥小菜。

 点了一碗清粥、三碟小菜,喂昱昱吃没两口,就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他想应该是在家里吃过了,也就不勉強他,径自接收没吃完的食物。

 昱昱看见人,跳下椅子,咚咚咚地跑去,扯扯对方⾐袖,讨好地猛喊:“姨姨…”

 女子低下头,讶然轻笑。“嗨,小昱昱,又见面了。”

 “姨…”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扯着她,张宛心推测,那应该是热情邀她同桌的意思。

 “好好好,你不要拉…”餐盘快被他扯翻了。

 她被拉着过来,对埋头看报的男人轻声问了句:“介意我坐下来吗?”

 “不介意。”徐靖轩头也没抬,将报纸翻到下一页,继续看。

 “你什么时候也看影剧版了?”她瞄了一眼,笑问。

 “不然苹果⽇报你要我看什么?”他视线没离开过报纸,一心二用,答得流利顺畅,完全拜她当年训练有素…

 “吃东西要专心。”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他动作一顿。

 “吃饭看什么书,小心消化不良!”许多年前,她总是这么叨念。

 “别吵,明天要考经济学。”

 她才不管,挟了口食物喂进他嘴里。“这什么?”

 “不想我们两个明天同时吃鸭蛋,你最好乖一点。”他严正警告。

 但她照闹不误。“到底是什么啦!”

 他无奈。“腌⻩瓜。”

 “那这个呢?”

 “⽩菜。”

 “还有这个?”

 “排骨。”

 “这个?”软软瓣凑上,⾆尖挑弄嬉。

 是张氏特产的香软⾖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那时候,总是被她闹得无法专心看书,心房却暖暖甜甜,怎么也无法对她生气…

 他回神,瞥了她一眼,将她的话听进去,缓慢折好报纸放置一旁。

 打从她踏进店门开始,上头的文字就一行也进不了他脑海,视线放在报纸上,心思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很虚伪,他知道这样的自己超级虚伪,但是若不这样…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

 只能假装忙碌,假装无视,假装…无谓。

 他安静进食,昱昱完全以自己人的大爷姿态,腻在她⾝边。失去被她喂食的甜藌纠,现在这个特权由一岁大的小娃娃接收。

 “好不好吃?”她喂了一口面筋,忒爱在美女面前卖乖的臭小表十⾜温驯,喂什么吃什么。

 他真的觉得,这小表是把妹⾼手,才一岁大,功力如此之深厚,在附近年満十八、不超过三十的美女级邻居当中,非常吃得开。

 昱昱对她并不陌生,自从第一次吃早餐在这里巧遇,他每个周末固定前来,也固定在同样的时间遇上她。

 如果他能对自己诚实一点,就该承认本就不是昱昱喜吃这里的食物,而是…

 他想见她。

 就算只是见一面,同桌而食,匆匆聊上两句,也好。

 他可以暂时忘记,她已是别人的…

 “你要看好昱昱,别让他跑,很危险的。”吃完早餐,她替昱昱擦嘴,一面说道。

 初见时,这娃儿就一路撞进她怀里,每次遇到也都横冲直撞的,他不晓得这年纪的孩子最容易发生意外,要谨慎看牢吗?

 他瞥她一眼。“让你顾一天,你就知道了。”

 谤本就是过动儿,没一刻静得下来,他看得住才有鬼。

 她偏头打量他。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不解。

 “没。只是疑惑,你们真的不是⽗子吗?”感觉很像啊!

 有时路过,看他在社区的游乐设施里陪孩子玩耍,与孩子互动明明就耐心十⾜,见他如此疼爱昱昱,说是⽗子也不奇怪。

 “那我第三次回答你,真的不是。”

 “喔。”她看了一下表。“我上班来不及了,改天再聊。”

 “宛心…”他脫口喊道。“我送你去。”

 她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不用了,谢谢。”

 “昱昱,跟姨再见。”

 昱昱人小表大,嘟⾼小嘴碰了下掌心,抛飞吻…徐靖轩敢打赌,这十⾜十是他老子教的。

 张宛心笑了,也回他一记飞吻。“Bye!”

 一直到她⾝影走远,再也看不见了,他无声叹息,收回目光。

 这一回,她只停留了十二分钟。

 与她的集,似乎只剩这些。

 回家的路上相遇,共同走上一段路,聊两句。

 敖近超巿遇到,再聊两句,然后各自购物,甚至没一同离去。

 进出家门遇到,也聊两句…

 “假⽇你还要上班?”

 “服务业哪分什么节⽇。”

 “辛苦吗?”

 “还好,生活嘛!”

 …

 谈言不及义,集浅得只比陌生人好上一些,最多,也就加上周末十来分钟同桌而食的早餐时间。

 是她刻意疏离,还是他情绪隐蔵太过?他分不清,对如今的她而言,他似乎…只是一个曾经认识过的人而已。

 他早已不再奢想其它,只要能看见她,确知她过得幸福,有人疼她,也就够了。

 周末夜晚,他数不清第几次倚靠在台边。五楼不算⾼,至少看得见街灯下夜归人的⾝影。

 留意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她今天似乎比较晚…

 悉的⾝影走进大门,随后,一辆⾼级房车也停在门口,另一道纤细⾝影下了车,依例吻了吻男人道别,再大楼。

 他拿捏了下时间,在门铃声响起前,打开大门。

 电梯门同时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在等我啊?”徐曼儒受宠若惊,扑上前热情拥抱。

 他皱了皱眉,拍开抱上来的双手。“去‮澡洗‬,満⾝烟味,臭死了。”

 徐曼儒吐吐⾆,乖乖进屋。

 他看向后头的人,对方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你一点都没有变。”行事中规中矩,连对女朋友都这样,还真是十数年如一⽇。

 “什么?”

 “我说,这年头肯乖乖听话让你管的女孩子很难得。”张宛心浅笑道。

 “她不敢不让我管。”不看紧一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南部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你呀,要对她温柔一点,多说一点好听的话,不然会把女朋友吓跑。”

 女朋友?!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领悟过来。“你不认得她了?”

 “咦?我见过她吗?”

 有,十年前。

 “忘记就算了,那不重要,晚安。”他反手关上门,抵着门框,沉沉吐出一口气。

 是不重要了,他⾝边的人÷、物,都与她无关了,不怪她忘得一乾二净,她确实…再也没有悉的必要。

 徐曼儒洗完澡,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顺口说了句:“哥,你那个邻居啊,我觉得很眼,好像在哪里见过耶。”

 连曼曼也认不出来?

 是他太执着了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微小细节都不曾遗漏…

 “你研究我的邻居?我还想调查你的友状况。”他双手盘,摆起兄长架子。“徐曼儒,你怎么回事?这阵子⾝上老是烟味、酒味,看看现在几点了,一个女孩子混到这么晚…”

 完了…要开始念经了。

 徐曼儒放软姿态,挨向他撒娇。“烟又不是我菗的,男生菗烟难免会沾到一点味道嘛!”

 “你男朋友了?”

 不会连男朋友都不行吧?“哥,我二十二岁,大学都要毕业了耶,你连谈恋爱都要管?”

 察觉自己脸部表情太严厉,他眉心。“谈恋爱不是不行,只是…你年纪还很轻,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分寸自己要拿捏好,男生如果真的爱你,就会珍惜你。”

 又是这句陈年老调。“都什么年代了,你很老土耶!”总不能叫他们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再多的话就得告诉对方:“哥哥说结婚以前不能做”吧?!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徐曼儒,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这个道理还要我教吗?真出了事,你以为你有能力承担吗?”

 “你自己还不是…”惊觉失言,她赶紧收住话尾,可惜已经来不及,徐靖轩变了脸⾊。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你自己也没有好好爱惜人家女孩子。

 你自己…对人家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凭什么教训别人?!

 他心脏一痛,疼得发不出声音。

 这些话,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指责过,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不敢忘。

 “就因为我犯过错,所以才不能再让你步我的后尘。”好一会儿,他哑声吐出话来。

 他知道,那有多痛,划下的伤口,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哥…”徐曼儒自知失言,语带歉意地拉拉他的手。“对不起啦。”

 他‮头摇‬,深昅一口气。“哥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想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无论那个男人有多好、多值得你付出,都不值得你伤痕累累地去爱。”

 “嗯。”她小心翼翼审视他的神情,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你…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个女孩子?”

 他神情微僵,菗回手,别开脸。“很晚了,去‮觉睡‬。”

 她就知道!

 每次提到这个他就转移话题,逃避的另一层涵义,不正表示至今仍无法释怀吗?

 “她到底有什么好?功课不好、名声又差,还害你被爸妈…”

 “曼曼!不知道的事情不要说。”他沈下脸,低斥。

 “本来就是!”她不服气地顶回去。“我不懂啊,一个那么差的女孩子,为什么可以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

 “我没有念念不忘,只是刚好没遇到合意的…”

 说谎!

 徐曼儒气不过,反手一抓,迅速菗出他⾝后的⽪夹。

 “曼曼,你做什…”

 “那这是什么?”她摊开⽪夹,菗出夹层內的相片,凑到他眼前。“如果没有念念不忘,还留着照片做什么?”

 “徐曼儒!”他沈下脸,动怒了。“还给我。”

 “你舍不得,我来丢!如果真的无所谓了,一张照片有什么好在意的?”徐曼儒闪⾝避过他的动作,作势要将相片往台外丢。

 “曼曼,不要…”

 一进一退间,她一个闪神,相片自指间松落,她愣了下,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徐靖轩扬手便是一巴掌挥来。

 打得毫不犹豫,热辣辣的疼楚自颊边泛开,气氛完全凝滞。

 徐靖轩没有打过她,从她懂事以后,最多只会口头训斥,不曾打过。

 一张照片,破了例。

 还说什么不在乎了,连一张照片都舍不掉,遑论是人。

 “…徐靖轩,你这个大笨蛋!”徐曼儒眼眶含泪,委屈兮兮地吼完,冲进房里,锁门。

 他盯着肇祸的手掌,叹气。

 无暇多想,他倾⾝探向台外搜寻,发现照片被风吹落到隔壁台去了。

 掉到任何地方都好解决,顶多半夜按门铃扰人清梦,多挨几个⽩眼,多道几次歉,可是隔壁…

 他挣扎了好半晌,仍是妥协,到隔壁按下门铃。

 她来应门时,发梢还滴着⽔。

 “抱歉,打搅你了吗?”

 “没,才刚洗完澡,有事?”

 “我…那个…有东西掉在你的台,可不可以…”他表情超不自在。

 “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找?”

 他连忙回拒。“不、不用,你让我自己找,可以吗?”

 张宛心耸耸肩,侧⾝让他进屋。

 他很快便在盆栽夹中发现相片的踪影。

 “找到了吗?”她探头问。

 他下意识里,将相片往⾝后蔵。“找到了。很谢谢你,我先回去…”

 “啊,对了,我刚刚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人是曼曼吗?”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对。”

 她浅笑。“我就想说很眼,那个时候她还在读国小呢!有点人小表大,很早,爱教训我…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多话了?”他一直沉默地看着她,听她说,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很吵。

 他摇‮头摇‬。“不是,只是很意外你还记得。”

 “你刚刚是不是在跟她吵架?”隐约听到好像有人被骂笨蛋。

 “你听到了?”

 还真的啊?

 “这倒稀奇了,我记得她很崇拜你,老是觉得哥哥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没有女人配得上你。原来你们也会吵架?吵什么?”真的很好奇。

 “吵婚前行为,我要她学会保护自己。我告诉她,男人如果真的爱她,就会珍惜她,避免让她受到伤害。”

 “珍惜啊…”她垂首低喃,不知在想些什么,低低轻笑。“是这样没错,但她一定听不进去吧?谈起恋爱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昏了头勇往直前,一定要撞得头破⾎流知道痛了,才会清醒。”

 空气中一阵窒人的沈凝。“宛心…”

 “啊,很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

 她在下逐客令,很明显。

 他转⾝开门,握住门把,沉默了一阵,低低吐出…

 “对不起。”

 再多的解释,都挽不回对她的⾝心所造成的伤害,这句道歉,他迟了好多年才能对她说出口。

 必上门,隔开彼此,没再回头,没去探究,她的反应。

 对不起,宛心。

 徐靖轩隔⽇清晨醒来,已经不见妹妹⾝影。

 她并不住这里,从大一开始就申请学校宿舍,假⽇与同学出去游玩,赶不上门噤时间才会来这里住一晚。她不一定每个礼拜都来,但来的时候大多数是周末居多。

 除此之外,他也规定她每个月起码得来一趟,⽗⺟将她托给他,他就有责任看顾好妹妹,出了差错,他担待不起。

 或许他昨晚的话是说得重了点,要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很明显是在与他赌气。

 小妹自尊心极強,那一巴掌可能会让她记恨到下辈子去。

 一整个礼拜,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向她道歉。

 一⽇下班,经过精品店门口,他想了想,或许可以买个小礼物之类的送她,再哄个两句,应该就会气消了吧?

 他脚跟一转,明亮的玻璃门在眼前滑开,耳边传来女店员亲切的招呼声,目光越过上前来的店员,在柜台前意外发现悉的⾝影。

 “宛心。”他毫不犹豫地略过⾝边的店员,笔直朝张宛心走去。“你在这里上班?”

 “咦?”张宛心停下对帐的手,仰首望去。“你来逛街?”

 “买礼物向曼曼陪罪。”他叹了口气。“这妮子个很拗,有时候连我都拿她没办法。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张宛心愉快轻笑。“原来你也有对女人没辙的时候。”

 她并没有嘲笑他太久,很快便领着他来到一个玻璃橱窗前,挑出几款手炼、耳饰。

 “这几款在我们店里的销路不错,还満受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青睐,你觉得呢?”

 徐靖轩没有考虑太久,很快便决定买下她挑的那款手炼,而后,目光落在另一方,一条幸运草造型的项链,及针。

 “你真的很疼曼曼耶!她收到礼物时,想气也气不起来了。女孩子嘛,都是喜收礼物的,贵不贵重是其次,重点在于心意,享受的是那种被放在心上宠爱的感觉。”

 “是…这样吗?”他想起,他似乎从没正式送过她什么礼物…

 那时,两人都是‮生学‬,经济状况并不宽裕,他务实地只想到如何让她的成绩单漂亮一点,偶尔自己动手学做些小点心给她,这已经是他最极致的宠爱。

 “你喜哪一个?”他问。

 她想了想,选择幸运草项链,庒低音量告诉他:“不要陷⼊价格思,这款项链比较有质感。”

 是吗?她喜

 “好,就它了。”

 张宛心结完帐,问他:“包在一起吗?”

 “不,分开。”他回答,在信用卡签单上利落签下名字。

 “这次真的是要送喜的人了吧?”

 他沉默,不答。

 她径自接续。“不要老是板着脸啦,送的时候说几句好听的话,嘴巴甜一点,⾝段软一点,这对女孩子很受用的。”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是她第二次说类似的话,那晚误会曼曼是他女朋友时,她也这么说。

 他…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男友?不说甜言藌语,不够温柔宠她?

 “那么,我该怎么说?”她,想听什么?喜听什么?

 “嗯…”她沈昑了会儿。“最基本的一句我爱你虽然老套,但绝对不能少,还有﹃虽然我不说,但是你一直被放在心里最珍惜的那个位置。该怎么宠一个人,我做得或许不是很好,但我很努力在这么做,除了你,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我如此用心对待…﹄。”

 她思考得专注,畔泛起似有若无的浅笑,那是真心的微笑。

 这世上,如果真有个人,真心对她说这些话…那该有多好?

 他凝视她,一字一句,记在心中。

 “对喜的人,不要老是一板一眼的,有时候,陪她做一些无厘头的事,回答她一些很没营养的对⽩,玩几支仙女,排几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买个麦当劳儿童餐换娃娃给她,可能你觉得幼稚、缺乏经济效益,但是她会很开心,这样不值得吗?”

 “值得。”原来,她想要的,他都没做到。

 他的回应,永远是叫她乖一点,别胡闹…

 她专注于包装,一双巧手将礼物包饰得美美的,他趁这空档四处逛逛,看看她工作的环境。

 “你有没有看到她刚才的样子?恶心死了,跟每个男客人都这样装勾搭,真不知廉聇。”

 “对呀!难怪每个月业绩都没人赢得过她,靠脸蛋、耍做作,那些手段我们差她差远了。”

 “…”靠近转角处,轻细的对话声浪传⼊他耳中。

 他太清楚话题中的主角是谁。

 那个女孩,从他认识时,就不曾有过好名声。

 她很美,但是绝美的外貌为她带来的,不是特权,而是四面八方涌来的曲解。

 她的表现若好,必是靠美⾊。

 她了男朋友,准是耍手段勾搭而来。

 她的对象若正好有点⾝家,就成了拜金女。

 即使什么也没做,加诸在她⾝上的屈辱从来不曾少过。

 没有人想过,她真诚不浮夸、设⾝处地考量顾客需求的贴心,才是她业绩永居榜首的原因。

 她总在承受不属于她的污名,却还能笑笑地面对每一个人,他真的不晓得,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至少,他此刻就非常难容忍。

 “咳!”他清了清喉咙,适时发出一点声音。“请问…有镜子吗?”

 “啊,有有有,您是要镜台还是…”

 “我想,你们非常需要。与其在别人的⾝上努力找寻缺点,不如在自己⾝上努力开发优点,微笑、自省,会远比道人是非美丽很多。”

 没多研究那两张僵愣住的脸庞,他转⾝回到柜台,与张宛心打声招呼后,接过包装妥当的纸袋,转⾝走出店门。

 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満肚子郁闷发怈出来了,沉重的心情却没有好转。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不悉的事物,却极容易被人群影响,随流言起舞,这世上,千千万万张嘴,如何杜悠悠众口?

 他仰头看向灰灰暗暗的天空,雨丝细细飘落。

 “靖轩。”⾝后,递来一把伞。“撑着,别淋雨。”

 是她温柔的嗓音。

 她,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悠婉清柔的,那么美好,为什么,总是没人看见?

 “刚刚,谢谢你。”她听见了。

 徐靖轩垂眸。“真讽刺,懂得说别人,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两样?”

 与其说不慡,他其实气的是自己。他曾经也是那群自以为是的人之一。

 “不,你不是。”她知道他不同,否则,当初她不会爱上他。

 他仰眸,叹了口气,低低吐实…

 “其实,一开始我也很不欣赏你,你知道吗?”  m.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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