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冬方过,残雪稍退,迟来的舂意紧接着悄悄而来。
除去了大街上的积雪,回暖的气候使得长安城里的人影明显的又多了起来。
相对于大街上的繁华景象,这城里的赵大户,自然就悲凄许多。
这几天,赵府的大宅门上忽然悬吊了两盏⽩纸灯笼,斗大的丧字,令路过的人莫不停下脚步,彼此
头接耳窃窃私语。
“真是令人意外!”行经赵府门口的两名妇人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其中一名穿着⻩衫的妇人,忍不住好奇地问:“这赵老爷子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死了?”
“我也不清楚。”另一名较胖的绿⾐妇人也一脸纳闷地道:“昨儿个听街坊都在谈论这件事,我才特地过来瞧瞧的。”
“说到赵府的事,问我就最清楚了!”
闻声,两名妇人同时回头望了一眼。
苞在后头,挑着扁担的小贩停下了脚步,自动奉上听来的最新消息。“听说这赵老爷是被毒死的。”
“被毒死的?”绿衫妇人睁大了眼睛,问:“赵老爷子可是咱们城里的大富商,光是府里的护卫就多的吓人,谁胆子这么大,竟敢下此毒手?”
“唉!就是银子太多了,才惹出事情来嘛!”小贩像是
知內情似的,回答起来倒
顺口的。
“银子太多?”两名妇人同时一脸问号。
小贩将⾝子凑上前去,低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
两妇人点点头。⻩衫妇人窃声低道:“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快说!”
于是小贩把昨儿个在大街上听来的那番话原封不动讲一遍:
“赵老爷膝下无子,听说赵家那几房
妾为了争夺赵家庞大的家产,个个使出浑⾝解数,就想从老爷子那儿多争些银子,因此几个女人每天闹得
⽝不宁。就在两天前,赵老爷被吵得受不了了,一气之下,直说要把全部财产给惟一未嫁的女儿赵落月,
料,话说出口,不到半天光景,当⽇下午赵老爷就中毒⾝亡!”
“真是要命!”绿⾐妇人脸一惊,头摇叹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下此毒手!真是世风⽇下,人心不古啊!”“我以前就说过嘛,这些大富人家,银子堆得像山那么⾼,哪天给钱砸死都不知道。看吧,这下还真让我给说中了!”⻩衫妇人语带嘲讽。
绿⾐妇人接着又问:“这下可好,赵老爷子一死,那位落月姐小不就一个子儿都拿不到了?”
“就是啊,这赵老爷一死,落月姐小就无法顺利接收家产,于是几位夫人便开始你争我夺抢着分财产,而落月姐小的娘又早逝,她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夹在几位老谋深算的女人堆中,听说是倍受欺负啊!”小贩边道,边替赵落月叫屈。
“唉,真是可怜!”⻩衫妇人担心地道:“我曾听赵府的下人们说,这落月姐小丽质天生,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待下人更是和善有礼,只可惜这么一位小姑娘生在这大户人家,看来可要自求多福了。”
“可不是吗!”小贩接着道:“就因为这样,这上门求亲的人倒不少。”
“这我也听说了,好像都是一些王孙公子。几位夫人都急着要把她嫁出去,无奈落月姐小无中一意,全都给回绝了。”绿⾐妇人道。
“没了亲娘,还真是可怜!”⻩衫妇人摇着头惋惜。
“咱们先别谈这事!”小贩心急地道:“有关赵老爷的死因,听说还有另一种说法。”
“还有什么说法?”两名妇人急忙靠过来,好奇地想知道一切。
“有人说这是赵老爷平⽇做恶多端,如今自食恶果!”小贩说起话来有些忿忿不平。“想他年过半百,娶了好几房
妾不说,连府里的婢女都难逃他手;听说当年有一名女仆因姿⾊过人,遭赵老爷犯侵,事后却被人误以为是引勾老爷,最后还惨遭服毒处死的命运,如今赵老爷中毒⾝亡,因此有人说,这是他的报应!”
两名妇人睁大了双眼,捣住嘴轻呼:“真有这档子事?”
“错不了!”小贩肯定地道。“这消息可是我从赵府里的老管家那儿听来的。”
“唉,这年头天下事无奇不有,连个死人都给人说成这样。”绿⾐妇人不太置信地说。
“我倒宁可信其有。”⻩衫妇人反驳说。“总之,咱们心存善念,害人之心不可有就行了!”
“说得也是。”
话题结束,几个人再度看了赵家森冷的大门一眼,便各自朝着大街快步离去。
然而,这几个人的谈话结束,并不代表有关赵家的流言就此停了;反之,赵家的灾难也不会因赵老爷死了就能平息…
因为,更大一波的狂嘲将席卷而来。
北风呼啸而过,吹动了整个山头。
山巅之上立着一名冷峻如寒冰般的男子,他无惧冷冽的寒风,眯着一双如寒潭般的黑眸,望着遥远的天际…
他不语,
抿成一线,垂在⾝子两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冷眼中布満杀气,给人一种不可犯侵的严肃神情。
十六年了!
急切的决心,在忍过十六个寒暑之后,哪怕是千军万马,就算是越过重重山岭,再也无法阻挡了!
他,霍鹰豪,冷风寨寨主。
易言之,是个据山为王的士匪头子。
“土匪”二字,光是一般百姓听来就教人胆战心惊;若在北方一带提及冷风孤鹰…霍鹰豪,那更是教人闻风丧胆。
他,行事凶狠且作风大胆,连官府都惧怕他三分,然而,为何官府会放任他如此不法的行径?很多不知內情的百姓都无法了解,但只有一事是大家都明了的,那就是…
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要他想做,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只要是他想除去之人,任何人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一抹
凉的笑意略过冷峻的脸庞。
寒冷的北风,冻不了他全⾝奔窜的热⾎,一股想冲锋厮杀的
望不断地在他体內活跃。
他望着翩延的山脉,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银光。
十六年了!
等着吧,该是索命的时候了!
一眼望去,园里新冒出的几枝新芽,吐露出舂天到来的讯息,再随着视线移动,前方一个角落里,几朵坚忍不移的⽩梅,却依然占着枝头吐露芬芳。
赵落月一⾝素⾐,娉婷的⾝影
向那几朵寒梅,她将目光锁住前方,那傲立雪中的坚毅姿态,教她忍不住涌上一股相怜之情,进而款款上前,纤细的手指才刚轻触,不料,⽩梅竟噤不起这轻轻一碰,随即跌落红尘之中。
“啊…”赵落月轻呼,惊讶之余,又怪自己一时大意,她应该明⽩的,再怎么坚忍⾼洁的人,终究是噤不起外来一丁点儿的摧折,更何况是一朵小小的花呢?
“有心怜爱无心过,偏教花儿红尘落…”
她随口昑了两句,心情随着⽩梅凋落的这一刻,也跟着邑郁了。
“姐小!”⾝后传来
娘的叫唤声。
赵落月没有回头,反而俯下⾝子拾起那朵⽩梅。
“姐小,您怎么站在这儿!”刘嫂来到她⾝旁,赶紧说道:“虽说腊月已过,但是初舂的气候可还是冷得很呢,您穿得这么单薄,小心着凉呀!”
“不要紧的。”赵落月边说,一边拨开⻩土,将⽩梅埋⼊其中。
“姐小,你这是…”刘嫂担心地看着她。
她是姐小的
娘,也是看着姐小长大的,姐小的个
及喜好她皆了如指掌,和死去的三夫人相较,她还更像姐小的娘呢。更何况三夫人在世时待她如同姐妹,所以她更是把姐小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疼爱。
赵老爷过世这阵子,她更是费心⽇夜照顾姐小,深怕姐小柔弱的⾝子噤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以及几位夫人的排挤,就因为如此,有好几次她甚至想把那个蔵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她又停了,她曾答应过三夫人要守住这个秘密的,如今看到姐小生活在这布満
谋的宅子里,她该如何是好呢?
“
娘找我什么事?”赵落月缓缓立起⾝子,挥一挥⾐衫上的⻩土。
“哎呀!奴婢年纪大,都差点忘了。是这样的,听说老爷的远房表亲罗老爷来了,夫人和二姨太要您到大厅去一趟。”
“大伯⽗来了?”赵落月一听,眉心微微一蹙,心中大致明⽩是什么事了。
昨⽇,大伯⽗和大娘、二娘她们,为了家产争执了好一会儿,她实在不想为了这种事伤了彼此的和气;然而,这些人却执意争个不休,而且理由更是荒谬得令人好笑…
“你爹都过世了大半个月,大伯⽗怕你的权益被一匹小人给夺了去,今天特地跑这一趟,来为你争取你应得的。”罗以贯出声道。
尽管大伯⽗说得义正词严,像是为了她着想似的,但是她岂会不明⽩?
赵家在城里可说是个大富人家,除去爹爹经营的钱庄、布庄不说,光是城郊的田租就⾜以养活赵家上下包括仆佣几十口人,就因为如此,许多人对于赵家庞大的家产便有所觊觎。因此,爹爹去世后,平常不太来往的亲人便频频往家里跑,明的说是来帮忙,其实
本就是来探虚实的;当然,最令人痛心的,就是连大伯⽗也不例外,才是教她心寒,
就因为这样,当场也引来大娘和二娘的一番争吵。
“落月啊,大娘跟你说,老爷生前虽说将家产过继给你,但是你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要守住这份庞大的家产实在不易,为了不要难为你,依大娘看,还是
给我来处理最妥当了。”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旁的二娘马上回了一句:
“哟,我说姐姐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做人可不要太贪心,你那两个嫁出去的女儿给老爷拿了多少嫁妆啊,怎么?现在还想霸占落月这一份啊!”不料,大娘从大椅上跳了起来,指着二娘怒道:“你胡说什么!落月的娘去世的早,现在老爷又走了,你说,我这个当大娘的不替她
心,谁来替她
心?”
二娘一听,马上反驳:
“还有我啊,我这个做二娘的难道就不能关心她吗?更何况我膝下一男半女也没,早把落月当成我自个儿亲生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分庞大的家产,理当由我替她处理!”
“怪只怪你肚⽪不争气,还有脸说话!”大娘不客气地朝二娘嘲道。
赵落月站在一旁,实在不愿她们为了争夺家产而彼此中伤,而罗以贯终于听不下去,出面讲话: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落月这丫头太过单纯了,早晚给你们骗了去!我看,落月就住到我那儿去,免得你们继续打她的主意!”
“别听他的!”大娘站了出来,喝道:“大伯,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会看不出来吗?你想把落月带到你那儿去,再将她许给你那个宝贝小儿子,而落月那一份财产,便名正言顺成了你们的了,对不对?”
二娘也跟着道:
“大伯,我们敬你三分,是因为你是老爷家的亲戚,不过你也别太过分了,这可是我们赵家的家务事,由不得你作主!”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罗以贯一时气极,怒道:“这么可恶的话,竟然也说得出口!也不想想,守连是我的亲人,他离开人世了,我代他来照顾落月有什么不对?”
“唉!也不知道老爷是哪
筋不对了?好好一笔庞大的家产竟要过给一个十几岁不懂事的姑娘家,现在好了,闹得连外人都要来分一杯羹,真是的!”二娘不留情面地说。
“还说呢,我这个正室跟着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连个子儿都没分到,比个小女娃还不如,这才气人哪!”大娘跟着气呼呼地道。
赵落月站在大堂上许久,一句话也没说,然而那烦人的争吵、虚情假义的关心,不断在她耳边回响。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当场朝着三位长辈训道:
“够了!你们不要再为了这件事争吵了!爹爹过世不到一个月,你们一直争闹不休,使得家里不得安宁,你们再这样下去,爹爹若地下有知,要他如何安心的走啊?”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顿了下又接着道:
“赵家的家产,我不在乎,你们要,就拿去吧!”
话一落下,她旋即走出大厅,丢下面面相觑,既错愕又惊讶的三人。
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那些财富。有了财富又如何?能挽回什么吗?她要的是亲情!金钱买不到的亲情呀!思及此,她试着平稳纷
无比的心绪。
再度望了园里的⽩梅一眼,轻声叹了口气,赵落月不愿再想起那些烦人的事情。她背对着刘嫂,淡淡地道:
“
娘,爹走了后,你觉得我快乐吗?”
“姐小…”老爷一死,姐小成⽇愁眉不展,刘嫂当然看得出来,此刻,她只恨自己没啥学问,讲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安慰姐小。然而,那个蔵在她心里的秘密,却在同时浮上心口…
这个时候到底该说不该说呢?
“你不用说,我自个儿也清楚。”赵落月垂眼,脸上浮出一抹可悲的笑容。“像我这种人,
本不适合住在这里。”赵家在城里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家,然而,却没人了解,这个家充斥着权势与斗争,完全看不出一个家庭应该具有的亲情。每个人无时不刻都在算计别人,每一对贪婪的眼睛,都显示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讯息。
正因为如此,她几乎快被四周迫人的空气
得
不过气来!
与其像笼中鸟儿生活无虞,不如展翅飞往浩瀚的天空还来的自在快乐。她告诉自己,她好想远离这个地方。
“姐小千万别这么想!”刘嫂急忙道:“不适合住在这儿的应该是大夫人和二夫人才是,她们贪得无厌,一心只想要霸占赵家的财产,
本不顾你们是一家人,这种人才是过分!”
家人?这是什么滋味呢?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容颜微微绽出一抹苦笑,赵落月淡淡地说:
“
娘,我想回房习字,你前去告诉他们,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道完,纤细的⾝影随着微微的舂风,缓缓步⼊房里,留下満心烦恼的刘嫂。
刘嫂轻声叹了一口气。唉!真想告诉姐小,别再为老爷的死伤心,也别再为赵家忧心了,因为…
她
本就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
夜里,乌云遮月,为黯淡的天幕增添一股
森的感觉。
赵府大门外,窜出十几条黑影,个个动作敏捷、⾝手利落,几个人轻轻一跃,便已翻过外墙直⼊府內。
只见为首的男子,低声向其余的人说明及指了几个方向后,十几条⾝影便分成三路疾步朝指定的方向快步潜⼊。
赵府的守卫森严,尤其几个⼊口,夜里仍有守卫值勤。这时,几条黑影从背后袭击在前后门巡夜的几名守卫,卫士们还看不清来者,更别说反击,便被人从脑后重力一击,应声倒地。
赵府的宝库设在宅子的东侧,赵守连将一些金银珠宝全都摆在里头,想当然,夜闯赵府之人怎会放过这一处令人觊觎的地方!
几条黑影忽地从暗处窜出,短刀一划,几名守在宝库门口的守卫颈子上各被划上一线,霎时个个瞳孔大睁,随即断气倒地。
黑影中有人撬开宝库大门,其余几个人也动作迅捷地进了里头。
另一头,为首的黑⾐男子带着几名手下,朝赵府大厅走去。他不畏自己是个⼊侵者,大方地迈着大步走向大堂上,
稔地像是来过好几回一般。
楼宇没变,景物依然,只是又多了分豪奢。他冷眼瞧着四周,为十六年不见的赵家下了评论。
“这么晚了,是谁在大厅上吵吵闹闹的?”赵府老管家边吆喝边从后堂走了出来。
“是我!”为首的男子回以震耳的声音。
老管家定眼一瞧,大厅上站了好几名⾼大壮硕的黑⾐人,而方才那名说话的男子,更是威势
人,他心下不噤一懔,暗叫不妙。
“你…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老管家抖着⾝子问道。
“看来你不识得我了?”男子冷峻的面孔一拧,喝道:“把赵守连
出来!”
“老爷他…他…”老管家经男子这么一吼,别说想记起眼前这位威势
人的男子是谁,就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
“还不快把他
出来!”男子吼道:“他再不出来,今晚我就把赵家夷为平地!”
老管家抖着⾝子,心里害怕得要命,而后院几名仆人被这几句吼声给吵醒,也陆续跑到大厅上来瞧个清楚。
“有贼…有土匪啊!来人啊!快带夫人姐小离开,快啊!”老管家见了几名仆人,胆子也大了,便嚷叫了起来。“土匪啊…快跑!”立时,只见大家睁大了双眼,四处
窜,一时整个厅堂和回廊显得混
非常。
“跑哪里去?”为首的男子突地凌空跃起,挡在众人⾝前,并且沉声喝道:
“今天,只要是赵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几名抢匪⾝经百战,个个武功⾼強,与赵府几个不经世面的护卫一
手,三两下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并且将所有人都制服了。
经过一翻搜索,只要是赵家的亲属,统统被押上大厅,而赵家的一大群仆佣,则被困在后院,另有一批人看守。
“赵守连人呢!”
大厅上,一⾝夜行⾐的霍鹰豪怒喝一声后,犀利的眸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孔。
其实和赵家有亲属关系的,这时也只剩下几名女眷,当她们听见这耝暴有力的男声时,个个都吓得花容失⾊,哪还敢出声回答。
“寨主,方才我们已经查过了,赵守连在半个月前已经死了。”霍鹰豪的得力大将展
,靠近他⾝旁附耳低道。
“不!”霍鹰豪一听,霎时发出一道震耳
聋的怒吼声。
赵守连不可能死,不可能死的!十六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他要亲手宰了这个
魔!在他还未亲自动手之前,赵守连他别想死!
“胡说!他一定是蔵了起来,还不快去给我搜,今晚就算把这座宅子掀了,也要把他给找出来,听到了没有!”霍鹰豪愤怒至极,怒吼声不绝于耳。
“启禀寨主!”另一名手下大将杜胱出面,他上前一步,大声道:“赵守连确实已经死了,不信的话,您瞧…”
杜筋拿出方才在赵家祠堂发现的牌位。
“这牌位上头写着赵守连的名字,错不了的!”
霍鹰豪不死心地盯着牌位上头的字,那明明⽩⽩地告诉他一件事实…赵守连的确已经死了。
“赵守连我要你死也不得安宁!”
无法置信之余,霍鹰豪愤怒难平,瞬间,将手中的牌位往上一丢,手中的刀在空中一劈,将木板一分为二,牌位旋即分成两半落地。
“还我爹的牌位来!”
方才被人押上大厅,困在一旁的赵落月,无法相信已⼊⻩土的爹竟然还遭人如此对待,她撞开几个人,即时上前拾起已劈成两半的牌位,顿时秀丽的脸庞已挂上两行清泪。
“你爹?”原本怒不可遏的霍鹰豪,一回首对上她的眼…
她粉颊上滑下的泪⽔教在场的人爱怜,却得不到霍鹰豪的同情,也融不去他冰冷的神情。寒霜般的眼眸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声问道:
“你是赵守连那个
魔的女儿?”
“不许你污辱我爹!”赵落月恼恨地瞪着霍鹰豪讥笑的脸孔,尤其是他那双深冷的眼眸。
“别把赵守连想得多清⾼!你们赵家没一个好东西!”霍鹰豪咆哮,接着一对合着怒火的眸子扫过一名妇人。“把她给我押上来!”
随行的手下,马上将吓得缩在一旁的妇人押上来。
“王氏,还记得我吗?”不管经过多少年,他永远记得这位赵家的大夫人以及她那副狰狞的面孔。
王氏被点到名,一时惊骇而无法成语。
“大王…我…我实在…不记得您。”
“哈哈哈!”霍鹰豪一阵狂笑,接着冷嘲道:“你的记
真差,难道你曾做过什么事,害过什么人都忘了?”
“我…”王氏一时心惊,吓得跪拜在地。“大王饶命,大王饶命!王氏不曾害过人,您一定是记错了,请放过我吧!”
“可恶的婆娘!竟敢大言不惭!今⽇我若不宰了你,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哪!”霍鹰豪怒目瞧着对方。
“饶命啊,饶命啊,大王!”王氏吓得不断求饶。
“想不到你也会有求饶的一天!”霍鹰豪冰冷的目光斜睨王氏,并且指着她琊恶地道:“今天,我要你也来尝尝毒发⾝亡的滋味,”
“毒…”王氏闻言,不噤吓得往后跌去,还浑⾝不住地颤抖。
“说啊!”霍鹰豪又是一声咆哮。“不敢说了是不是!”“不要…不要…”跌坐在地的王氏,吓得拼命往后移去。”旁的赵家女眷全都惊恐地缩成一团,大家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替王氏求情。
“赵守连走了,你岂不孤单?今⽇,我正好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尽早下地狱去陪他!”霍鹰豪
近王氏,举起手上的刀…
就在霍鹰豪举刀要划下那一刻,赵落月及时冲了上来,以自己的⾝体冲撞霍鹰豪孔武有力的⾝子,想要借此救王氏一命。
然而,以她娇弱的⾝躯,又如何敌得过
面⾼峻健壮的男子呢?霎时,她一个反弹,跌落在霍鹰豪眼前,不过,她还是利用机会朝王氏大叫:
“大娘,快逃,快逃呀!”
“我…我…”王氏除了被霍鹰豪手上的刀给吓呆了,还被赵落月的行为震慑住,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她妒恨到极点的丫头竟会出面救她。
“谁都别想逃!”霍鹰豪一声怒喝:“来人啊,把王氏给我抓住!”
当手下抓住王氏后,霍鹰豪才将目光移向跌坐在地的赵落月,他俯⾝单手掐住她的颈子,使得她的脸也跟着抬⾼。
“你胆子很大,竟敢阻止我!”
她仰起了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长安城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你竟敢目无法纪,公然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
“哈!说得好!”霍鹰豪指着王氏,
狠的咬牙道:“你可知当年你爹和那个女人又是如何在天子脚下联手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你一派胡言!”赵落月睨着他,外表看似镇定,其实是将不安隐蔵于內。“我赵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岂能任你一名匪徒胡言
语!”
瞧着她发怒以及不畏惧的容颜,霍鹰豪
深的眸子霎时多了一份诡异的眼神。
有意思!想不到那姓赵的,也能生出这种好货⾊!
“很好,既然你知道我是名匪徒,就该明⽩抢匪的
子通常都是残暴凶狠的,赵老头欠我一条命,既然他已经先下地狱去了,那就…”他眸光一转,眼神变得
冷。
什么意思?她尚未意会过来,霍鹰豪便开口喊道:
“杜觥,展
!赵府上下搜括得如何?”
“回寨主,兄弟们全搜括过了,值钱的东西全都打包上马了。”杜觥豹⾝回道。
“很好!”霍鹰豪一声令下:工止刻将府內所有的人都驱离,一刻钟后,放把火,把这座宅子烧了!”
他可以饶王氏不死,但是他要她也尝尝沦落街头,过着三餐不继当街乞讨的生活!
无视于屋內个个惊慌失措的脸孔,和纷纷求饶的哀叫声,霍鹰豪话声一落,
鹭的眸子睨着赵落月,接着命令道:
“把这个丫头给我押回冷风寨!”
“是!”再次看了赵落月惊骇的容颜一眼,霍鹰豪旋即转⾝,独自迈开大步走出大厅。
十六年来,他等的是什么?不就是亲手宰了赵守连的那分感快!而今,当姓赵的先走一步之后,他还能拿什么来报仇?
他穿过前院,步出赵府大门,一阵夜风袭来,他眯眼瞧了天际一眼后,随即一跃翻⾝上马。
就是她了!
案债女还!他要她替赵守连偿还这十六年来,他所受的任何痛苦!不管是心里的,抑或⾝体的,他要她一并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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